一会严会计回来,跟葛会说起了什么事,葛会计小声地叹了口气说:“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志平奇怪,问是谁。葛会计抬起头来反问志平,你不知道啊?志平摇摇头。葛会计想到昨天志平请假了,才恍然。说自己害怕的感觉时间都变长了,一天比两天还长,接着告诉志平昨天发生的事。
原来高凡以前打工时谈过一个女朋友。但高厂长因为女孩是外地人,且身高、长相都不满意,就一直不同意他们谈婚论嫁,虽然谈了好几年,一直没结婚。
这女孩前两天找到高凡。并说,如果他再听他大哥的话不领证,她就从环湖最高的楼上跳下去。高凡因为自己在厂里跑业务,一切都靠大哥,自然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愿,便慢慢地做女孩的工作。
那天葛会计看到高凡跟女孩走在一起,高凡还笑着对葛会计解释说,这是他老表。女孩脱口而出假老表。
当时葛会计就觉得这个女孩像一头烈马。
女孩来厂里一直跟高凡形影不离,又心事重重。昨天傍晚快下班时,葛会计正站在财务室门口朝西边望夕阳,忽然楼上飘下一件黑衣服,她一诧异,接着楼下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她伸头往下一看,了不得,那女孩蜷缩在地上缩成一团,在痛苦的呻吟。她立马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哆哆嗦嗦地说“快,快下去,快来人啊!”
志平听得心里都发紧,问后来呢?后来高厂长皱着眉头从办公室出来,让司机开小车先送女孩到医院去,女孩意识清醒,只是不停的喊疼。后来送到骨科医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今天刘科长带着高凡拿钱就是去处理这事的。
志平听完整个事件经过,才明白怪不得昨天电话都追到巢州飞华厂里了。他心里想到高凡,除了是高厂长弟弟,又有什么好呢?那女孩也不值得纵身一跳啊。
葛会计和严会计在财务室聊到这件事时,就传递出左厂长,李厂长他们暗自庆幸:这事发生的及时到位,眼看着选举在即,弟弟却出了这么一件有损名誉的事情,真是神助攻。
而高厂长也迅速做出决定:选举前高凡暂时不要回来,对外就说已经开除了。
高凡日后归来可期,但这个做事极端的女孩就永远不会出现在环湖了。
志平想到自己只见过一次高凡的女友,一个瘦瘦的北方女孩,神情忧郁,心头是一块乌云。志平听完葛会计的讲述后,也觉得她不够理智,现实中的高凡也就是个凡夫俗子而已。
然而志平又认为她爱的不顾一切,值得尊重。轰轰烈烈的爱情从来就是一叶障目,不够理智的,爱得狂热,爱得不讲道理。
那些冷静的条分缕析,一切都AA制的,还叫爱情吗?
四
环湖建材厂的领导班子因为企业规模的扩大,对权利的分配和争夺从来就没停止过。
当初合并两个小瓦厂时,总产值没超过五十万元。现在仿佛是孩子长大了,玉树临风惹人爱,爱不释手。于是放手和放权一样叽叽歪歪。
左洪福他们不甘心两年前党委对高深的一纸任命书,说是五行山下的猴子还把那张纸给崩飞掉了,就不信镇上的那张纸比观音的字符还厉害。而今年的职工大会主要议程就是改制选举了,双方都清楚各自的长短。
建材厂的改制选举进入倒计时,中层干部和上层领导整天笑容满面地活跃着。各种小道消息,各种神秘官方内幕,还有生动的江湖传闻,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网下的人们犹如大大小小的鱼虾,在四处游动,或者拉关系,或者求保护,或者伺机打破原来格局,以求另一片发展空间,人和人的关系变得既微妙又好笑。
然而,志平并没有过多关注,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记录着每天的现金收支,票据归类,制作凭证。
早上志平去食堂的时候,分管生产的左厂长跟基建采购的龚四通在一起交头接耳。
志平端着饭碗,打算去墙角那张桌子。龚四通满面春风地打招呼:“张会计过来坐啊”,连脸上原本狰狞的麻子都和顺起来了。他还把一小罐鸽子汤往志平这边推了推,志平没在意,跟往常一样,大口的划着蛋炒饭。
上百人就餐的食堂,早饭很丰盛,今天的有馒头,稀饭,扬州蛋炒饭,小罐鸽子汤。鸽子汤一般只提供给深夜归来醉酒的业务科长,或者是通宵加班的中层干部享用,志平很少能吃到这种小灶。
他听到左厂长和龚科长说到巢州地区响应改制的一批乡镇企业,时间有快有慢,但转型都是年前年后的事了。志平听的不甚明白。
一会左厂长关切的问志平:“小张啊!来这里习惯吗?”
志平笑笑,没说话。左厂长又自问自答地说:“哦哦,习惯就好,年轻人多学点知识,追求进步,也要关心个人问题呢?
左厂长此时像是“巢州大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志平心里没有感动,只有奇怪。像是饿了一天的野兔,突然眼前有颗大白菜,不敢相信是真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