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尖锐的石裂声刺醒的。
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糊得右眼一片黏腻。
我勉强抬起头,眼前的符文空间正像块被揉皱的黄纸——原本流转着青金光芒的墙壁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石混着幽蓝的灵光簌簌坠落,砸在我脚边的青砖上迸出火星。
任仁还护着我,他后背的衬衫早被碎石划得稀烂,血珠顺着肌理往下淌,在青砖上积成小滩。
可他的手臂仍像铁箍似的圈着我腰,下巴抵在我发顶,气息喷在我耳后:"月姐,醒醒......柳教授说生门在东南方......"
他声音发颤,我这才发现他左肩插着半块带棱的碎石,深可见骨的伤口里翻卷着血肉。
"先别管生门。"我撑着他胸口坐直,视线扫过正中央——邪影君主的身影虽已透明如雾,可那团裹在黑雾里的核心还在蠕动,像颗浸在血里的眼珠。
方才混乱中我竟忽略了最关键的事:这东西靠吞噬怨气成型,若留着本源,用不了三年就能借尸还魂。
"月姐?"任仁顺着我目光看过去,突然攥紧我手腕,"你想干什么?"
"彻底毁了它。"我抹掉脸上的血,"得用符文阵最后的能量,把阳火和阴水引到核心位置。"
他瞳孔骤缩:"那需要人留在阵眼操控!
这破空间随时会塌,留下就是——"
"我知道。"我打断他,"所以必须现在决定。"
碎石砸在头顶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
柳清霜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扶着腰退到我们附近,发梢沾着石粉:"离月,楚天行说空间收缩速度比预计快三倍!
再不走生门就要闭合了!"
我望着邪影核心那点幽光,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在陕北古墓,我就是因为没彻底清理尸煞,才让它附在考古队相机里,害死了王教授。
这次......
"我留下。"
任仁的声音像块砸进冰湖的石头。
他扯掉左肩上的碎石,血珠溅在我手背,烫得我一颤。"我体质属阳,引阳火更顺。
你带着柳教授走,生门需要活人气息才能打开。"
"不行。"我按住他正在渗血的伤口,"你现在重伤,根本撑不住引火的反噬。"
"那你留下?"他突然抓住我后颈,迫使我直视他染血的眼睛,"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在这?
贺离月,从你第一次直播说我奶奶的玉扳指有阴煞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只当观众。"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我后颈的皮肤窜进心脏。
我想起第一次直播时,他的弹幕从"封建迷信"刷到"主播说的对,我这就回家找奶奶",想起暴雨夜他举着伞站在考古系楼外,说"我奶奶托梦说你能救她",想起刚才他扑过来替我挡下那记石锥时,眼里只有我。
"都闭嘴!"
楚天行的喝声像道雷。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符文阵中央,道袍下摆沾着泥,手里捏着七枚青铜钱。"要引阴阳二气就赶紧,我用北斗锁魂阵给你们争取三分钟。"他冲我挑眉,"小贺,你引阴水走癸位,任仁引阳火走丙位。
记住,同时注入!"
我猛地反应过来:"你......"
"我这把老骨头活了四十三年,早看够人间荒唐。"他弯腰把铜钱按进阵眼,指节因用力泛白,"再说了——"他抬头冲我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烟火气,"你欠我那顿烤鸭还没请呢。"
我喉咙发哽。
柳清霜突然抓住我手腕,往我掌心里塞了块温玉:"这是我师公的避尘佩,能护你半刻。"她推了我一把,"快走!"
任仁拽着我往阵边跑。
我回头看了眼楚天行——他的道袍已被灵光染成淡紫色,每道皱纹里都渗着血,可结印的手稳得像铸在青铜里。
"三!"
"二!"
"一!"
我和任仁同时暴喝。
阴水之力顺着避尘佩窜上指尖,我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冷得刺骨的能量顺着符文纹路往核心涌;任仁掌心的阳火则像团烧红的炭,在他伤口处滋滋作响,却依然精准地汇入丙位。
符文阵炸出刺目的白光。
邪影君主的核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黑雾被阴阳二气撕成碎片,露出里面一截焦黑的指骨——原来这东西的本源,竟是截被邪术祭炼过的人骨。
"成了!"任仁喘着气扯我,"生门在那边!"
可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发出闷雷似的轰鸣。
我脚下的青砖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冷风卷着石粉从地缝里灌出来,带着股腐肉的腥气。
抬头看,原本逐渐消散的裂缝突然扩大,像只倒扣的巨碗正在坍缩,离我们头顶只剩不到五米。
"快走!"楚天行的声音突然变哑,我这才发现他胸前的道袍裂开道口子,里面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皱纹爬满脖颈,连头发都白了大半。"别回头!"
任仁拽着我往前冲。
生门的位置泛着淡金色的光,就在前方十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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