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约会时,我特意提前精心打扮了一番,选择了一件领口较高的雪纺衬衫,领口的蕾丝花边巧妙地遮住了颈部的白斑,还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粉底打得格外厚实,遮瑕膏仔细地涂抹在白斑处,力求做到毫无破绽。交谈过程中,我总觉得他的目光偶尔会有意无意地落在我的颈部,每一次都让我心里紧张得不行,手心不断冒出冷汗,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了。回到家后,我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他当时的表情和眼神。我不断回想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皱眉思考时的样子,他微笑倾听时的神态,猜测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我越想越焦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梦里还全是他可能嫌弃我的画面。
随着聊天的深入,我心里越发矛盾。一方面渴望和他进一步发展,享受着和他交流的每一刻,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另一方面又害怕他知道我的白斑后会嫌弃我,这种恐惧像恶魔一样紧紧缠绕着我,让我无法挣脱。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坐立不安,白天工作时也常常走神,好几次差点拿错药。
终于,在一次聊天中,我鼓起勇气模模糊糊地试探他对一些身体缺陷的看法。我坐在床边,手指紧张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发消息说:“你身边有没有遇到过有身体缺陷的人呀,你怎么看待他们呢?”发完后,我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脏跳得仿佛要冲出嗓子眼,感觉时间都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回复道:“当然遇到过呀,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这并不影响他们成为独特且优秀的人呀。身体上的缺陷只是外在的,真正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内在品质,善良、乐观、有才华这些才是闪光点。”他的回答并不是很明确,这让我更加忐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接受像我这样有明显缺陷的人。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直接告诉他我的白斑。我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打出一行字:“其实,我有白斑,在脖子这里,一直很自卑……”发完消息后,我紧紧握着手机,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仿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没过多久,他回复了:“就这个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事啊,没事,不是可以治疗的吗?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介意的吧。”看到这句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既感动又怀疑。感动的是他看似轻松的回应,让我原本紧绷到极点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仿佛黑暗中透进了一丝曙光;怀疑的是觉得他或许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说,内心深处并不一定真的能接受。我反复看着他的回复,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他真实的想法,可越看越迷茫,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将手机扔到一边。
几天后,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打湿了街道和行人的肩头。我正准备冒雨去公交站,手机收到他的消息,他说他就在药房附近办事,看到下雨了,问我需不需要送我回家。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温暖让我有些陶醉。但又觉得认识时间不长,这样麻烦人家不太好,而且我还担心坐在他的车里,近距离相处会让他发现我白斑的秘密,于是委婉地拒绝了:“不用啦,雨不大,我坐公交很快就到家了,谢谢你呀。”可他坚持说顺路,还说下雨天公交不好等,路上又滑,不安全,执拗不过他,我只好怀着一丝忐忑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雨滴轻轻敲打着车窗,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车内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有些紧张的气氛。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能感觉到他偶尔投来的关切目光,每次目光扫过,我的心都会猛地一跳。他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旋律流淌在空气中,是一首轻柔的钢琴曲,试图缓解我的紧张。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从这场雨聊到最近看的一本书。他说他最近在读一本关于人生哲理的书,书中的一些观点让他深受启发,他兴致勃勃地跟我分享着书中的精彩段落,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我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偷偷看了他几眼,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线条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帅气又迷人,我不禁有些心动,可紧接着,自卑的念头又涌上心头,暗暗责怪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回到家后,我跟家里人说起加微信以及他送我回家的事。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炉灶上的锅里煮着汤,热气腾腾,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听到我的话,妈妈手里的铲子停了下来,转过身,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说道:“你刚工作就加个微信,还让人送你回家,这也太不靠谱了。而且你还有白斑,看你卸妆后,他会加你微信吗?肯定是看你好看才加你的,这种感情不踏实,你别太天真了。”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听到我们的对话,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也在一旁附和道:“你这孩子,社会复杂着呢,别轻易相信别人,小心被人骗了。你得为自己的将来多考虑考虑。你想想,要是以后你们真在一起了,他看到你身上的白斑,嫌弃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得多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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