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十字坡在暴雨中沉浮,檐角铜铃被狂风扯得叮当乱响。孙二娘攥着染血的绷带,盯着案头那截带血的唐门玉佩,蜡油顺着烛芯滚落,在"双莲渡口"的朱砂字迹上凝成暗红斑点。老周的尸身刚刚入殓,后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她抄起柳叶刀疾步而出。
雨幕中,黑衣蒙面人蜷在墙根,背后插着三支透骨钉。孙二娘刀锋抵上对方喉间,却见那人艰难摸出半块碎瓷——瓷片上刻着的缠枝莲纹,正是三年前柳郎临别时所赠信物。"柳郎?"她瞳孔骤缩,刀锋微颤。蒙面人扯下面巾,露出青年苍白如纸的脸,赫然是消失数月的柳家堡少主柳砚青。
"二娘...双莲渡口...陷阱..."柳砚青咳着血沫,指缝间渗出黑紫色毒液,"蜀中唐门勾结官府,布下天罗地网..."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踏碎积水的声响。孙二娘当机立断,撕下衣襟缠住他伤口,将人拽进地窖。暗门刚掩上,十余匹快马已冲破雨幕,领头的紫袍人手持鎏金折扇,正是半月前在破庙逃脱的捕头副将。
"孙二娘!"折扇扫开雨帘,副将目光扫过满地血迹,"乖乖交出密信,饶你全尸。"他身后,十八名劲装侍卫呈雁形散开,腰间弯刀泛着幽幽蓝光。孙二娘倚着梁柱冷笑,指尖摩挲着袖中暗藏的霹雳弹,余光瞥见地窖缝隙里柳砚青正在解下靴底夹层——那里藏着半卷泛黄的舆图。
暴雨愈发肆虐,瓦片在狂风中噼啪作响。副将突然抬手,一支响箭划破雨幕。孙二娘瞳孔骤缩,远处山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竟有数百人围拢而来。她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趁着侍卫躲闪的瞬间,猛地推开地窖暗门。柳砚青不知何时换上劲装,手中长剑挽出剑花,将冲在最前的侍卫逼退。
"走后山!"孙二娘拽着柳砚青后退,却见他突然转身,长剑直取副将咽喉。副将折扇展开,竟弹出九枚透骨钉。柳砚青旋身避开,剑锋却在触及对方衣袖时戛然而止——那紫袍下,赫然穿着蜀中唐门的玄铁软甲!
混战中,孙二娘瞥见柳砚青腰间玉佩闪过寒光。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时柳家堡遭奸人陷害,满门被屠。柳砚青浑身浴血逃至十字坡,是她和张青收留了这个少年。柳砚青曾跪在祠堂发誓,要亲手斩杀灭门仇人,而眼前这软甲上的莲花纹,与当年屠戮柳家的暗器如出一辙。
"柳郎小心!"孙二娘惊呼。柳砚青已被三名侍卫缠住,副将趁机甩出锁链,铁钩勾住他肩头。千钧一发之际,张青率领二十名兄弟杀到,钢枪挑飞锁链。孙二娘抓住机会,将霹雳弹掷向敌群。爆炸声中,众人且战且退,却发现后山栈道已被火把照亮,密密麻麻的官兵如蚁群般涌来。
"往鬼愁涧!"柳砚青突然大喊,长剑指向左侧断崖。孙二娘心中一凛,那涧底布满尖石,传说从未有人活着通过。但追兵已近在咫尺,她咬牙点头。柳砚青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撒向身后追兵。粉末遇雨瞬间燃起蓝火,追兵惨叫着跌入火海。
鬼愁涧的雾气裹着腥风扑面而来。柳砚青解下腰带,一端系在古松上:"二娘,你们先走!"孙二娘刚要反驳,却见他掌心翻出三枚银针,正是唐门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柳砚青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当年灭我柳家满门的,正是蜀中唐门!今日我就算葬身涧底,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张青将孙二娘推上绳索,自己断后。柳砚青待众人全部通过,突然割断绳索,转身迎向追兵。孙二娘在对岸嘶喊,却只看见他单薄的身影在火光中翻飞,长剑与弯刀碰撞出的火星,如同暗夜中的流萤。当第二支响箭升空时,柳砚青已浑身浴血,左肩插着三支毒箭。
千钧一发之际,涧底突然传来破空声。三支竹箭精准射倒三名追兵,一名灰衣老者踩着藤蔓飞跃而来。孙二娘看清来人面容,惊喜交加:"老毒物!"正是江湖人称"毒手药王"的莫无咎,柳砚青的授业恩师。莫无咎甩出绳索缠住柳砚青,几个起落便退到对岸。
众人逃至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柳砚青已陷入昏迷。莫无咎撕开他的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旧伤疤——那形状,分明是唐门"追魂爪"所留。"三年前他逃到我那,只剩一口气。"莫无咎一边施针逼毒,一边冷笑,"为了报仇,这孩子每日在寒冰潭中浸泡两个时辰,练得百毒不侵。"
孙二娘展开柳砚青拼死护住的舆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双莲渡口的地下密道。更惊人的是,图中竟有包子铺的地道分布图,每个出入口都画着醒目的骷髅标记。"看来内鬼不止阿福一个。"张青脸色阴沉,握紧腰间钢枪。莫无咎拈起银针,突然刺向墙角阴影:"出来吧,躲够了没?"
墙根阴影中缓缓走出个年轻伙计,正是半月前新来的厨娘小桃。她脸色苍白,手中握着把小巧的匕首:"二娘,对不起...我爹在唐门手里..."话未说完,柳砚青突然暴起,长剑抵住她咽喉。孙二娘拦住他:"先留着活口,她或许知道更多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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