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她的声音混着雨水,像是从碎冰里捞出来的。
公子起身拍了拍衣摆,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绘着半朵残莲在血色中绽放:“孙姑娘果然健忘。当年你躲在衣柜里,咬着袖口不敢哭出声,我还夸你是个硬骨头呢。”
刘猛握着斧头的手青筋暴起:“二嫂,跟这狗娘养的废什么话!先砍了他给老英雄报仇!”话音未落,他已跃起劈向公子头顶。寒光闪过,却见四名侍女挥刀架住斧头,刀刃相撞迸出火星——她们用的竟是赤焰军独有的“断水刀”,刀身弧度与孙二娘腰间佩刀分毫不差。
“赤焰军的刀,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张青从后门突入,短斧抵住一名侍女咽喉。公子却悠然摇扇:“孙姑娘难道不知,当年灭赤焰军满门的,正是你们自己人?”
这句话如重锤击心。孙二娘眼前闪过父亲临终前复杂的眼神,那时他拼尽全力在她耳边说“内鬼...”,却没来得及说完。她踉跄半步,刀锋下垂:“你胡说!”
公子笑着踱步到铁匠尸体旁,用扇尖挑起孩童胸前狼首烙印:“赤焰军狼首营,专司暗杀的死士营。这些孩子本应被训练成杀人机器,可惜啊...”他突然用扇骨敲碎墙面,露出暗格里的半卷兵书,封皮上“赤焰秘典”四字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你们孙家家主号称‘忠义满门’,却私藏兵书,意图谋反,这可是皇上亲批的铁证。”
“放屁!”孙二娘怒吼着挥刀劈来,公子却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划破脸颊。鲜血顺着泪痣滑落,他竟露出畅快的笑:“看看这血,和你的一样红吗?”说着伸手扯开衣领,左胸赫然有一道狰狞伤疤,形如狼首抓痕,“当年我替你父亲挡下三刀,他到死都不知道,救他的人,正是奉命灭他满门的刽子手。”
雨声渐歇,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气。张青捡起地上兵书,借着闪电光芒看见内页夹着半封密旨,字迹已被水渍晕开,却仍能辨出“血手盟构陷”“灭口”等字样。他猛地抬头:“你是...卧底?”
公子甩袖熄灭桌上油灯,黑暗中传来火折子轻响,一枚莹白玉佩被抛向孙二娘。她接住时触到背面刻的“忍”字,正是父亲当年送给心腹暗桩的信物。“我姓沈,当年被血手盟安插进赤焰军做眼线,却不想...”他声音突然沙哑,“你父亲待我如亲子,我看着你从蹒跚学步到舞刀弄枪...那天皇上突然下密旨,说赤焰军私藏秘宝意图谋反,命血手盟与快活林联合剿杀。我拼死留下你一脉,将真正的秘宝线索...”
“沈兄!小心!”刘猛突然大喊。一支弩箭破窗而入,直取沈公子咽喉。孙二娘本能挥刀挡下,却见箭矢尾部绑着纸条,上面用血写着:“子时三刻,西街枯井,带秘宝换赤焰余部”。
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有上百人将铁匠铺团团围住。沈公子踢开地板暗格,露出通往地下水道的入口:“秘宝线索在江州城防图里,你们先走,我断后。”
“一起走!”孙二娘抓住他手腕,却触到他袖中硬物——是枚刻着“血手令”的金牌。沈公子苦笑道:“我现在仍是血手盟护法,这令牌能保你们出城。记住,见到穿灰布衫的人,拍三下手,说‘残莲逢雨开’...”
话未说完,屋顶突然坍塌,数十名黑衣人持刀跃下。孙二娘被张青推入暗格,最后一眼看见沈公子挥扇迎敌,扇骨展开竟成九节软鞭,鞭梢缠着的正是她幼年送给父亲的香囊。
地下水道腥臭难闻,刘猛举着火折子在前探路,忽然踢到一具尸体。那尸体怀中紧抱锈迹斑斑的狼首腰牌,腰间系着快活林的丝带。张青皱眉:“看来快活林和血手盟并非一伙,他们也在找赤焰余部。”
“沈公子说秘宝线索在城防图里...”孙二娘摸着潮湿的石壁,忽然触到凸起的纹路,竟是狼首与残莲交叠的图案,“当年父亲常说‘莲生狼首畔’,难道指的是...”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孩童啼哭声。众人循声寻去,见石缝里缩着三个灰布衫少年,最大的不过十岁,每人脖子上都挂着半块玉佩。其中一个男孩颤抖着递出纸团:“给...给持莲者。”
纸团展开,是用血写的密信:“孙姑娘,当年你父亲将秘宝拆成三份,分别藏在狼首营、莲台寺、水师营。如今血手盟已得狼首营线索,快活林盯着莲台寺,唯有水师营...老臣顿首,望速来救...”落款是“赤焰军旧部·徐”。
刘猛一拍大腿:“水师营?那不就是江州总督府的亲军?难道总督大人是...”
“嘘!”孙二娘突然吹灭火折。黑暗中,有金属摩擦声从上方传来,像是有人在撬动井盖。她示意众人屏息,却听见井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包子铺常客周猎户,此刻却用阴狠的语调说:“都准备好了,只要孙二娘一露头,就用毒烟迷晕,献给血手盟盟主,咱们后半辈子就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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