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琴给周云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足足七斤半。
周云谱给孩子取名周援朝,算是对他那段军旅生涯的一个纪念。
家里添丁进口,不但周云谱高兴,连周苍松夫妇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毕竟,大儿子周云德结婚好几年了,可大儿媳妇李青碧的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
现在,年近花甲的周苍松夫妇,总算抱上了孙子,他俩怎能不高兴呢?
于是乎,在周苍松的操持下,刘玉琴俨然成了他家的“掌上明珠”,啥活都不用干,好吃的还都可着她先来。
这毫不掩饰的偏爱,可把周云德和李青碧给气得够呛!
可自己两口子不争气,结婚几年了都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现在,父母偏爱给他们生了个大胖孙子的刘玉琴,他两口子除了私下里咬牙切齿之外,没有半点办法!
日子晃晃悠悠,不觉来到了一九五六年的夏天。
今年的天气,罕见的怪!天天烈日当空,田野里连一丝风也没有。
刘家沟的沟沟坎坎被晒得发白,地里的玉米叶子卷成了细条,蔫巴巴地耷拉着,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天旱得厉害,井里的水下去了一截,河沟早就见了底。
此时,生产队长周云义正组织全村社员抗旱呢!
他站在地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嗓子干得冒烟。
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大伙儿加把劲!再挑两趟,把东头那块地浇透了,今儿就算成了!”
周云谱弓着腰,扁担压在肩上,两只木桶里,水装得满满当当。汗水流出来,浸湿了他的破布鞋。受过伤的左小腿,隐隐作痛,可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地里挪,汗水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干裂的土地上,“滋”的一声就没了影儿。
周云礼跟在他后头,他年纪还要大点,更是累得够呛。他喘着粗气,肩膀被扁担磨得通红,火辣辣地疼。他闷头走着,心里盘算着再担几趟才能歇口气。
刘太平光着膀子,晒得黝黑的脊背上全是汗珠子,结实的肌肉盘根错节,仿佛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他挑着两大桶水,脚步却罕见的轻松,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这天气,太热了,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刘玉梅是队里少有的肯出力的女人,她挽着裤腿,扁担压得她身子直往下沉,可她硬是一声不吭,一趟一趟地往地里送水。她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可手里的活一点没落下。
这些个实诚人,干起活来,那都是不遗余力的死干,就和没有成立生产合作社以前,给自己家干活一样。
那边厢,数个“聪明人”却在那里“巧干”。
周云强蹲在地头的树荫下,嘴里叼着根草茎,慢悠悠地晃着草帽扇风。他眯着眼,看着别人忙活,自己却一动不动。
等周云义往这边瞅时,他才懒洋洋地站起来,担子上的两只桶,各装着半桶水,慢吞吞地往地里走,边走边晃荡,水洒了一路,到地头时,桶里只剩了个底儿。
王翠花更滑头,她借口肚子疼,躲到沟坎下歇着,手里还捏着半个馍,一边吃一边嘟囔:“天这么热,干再多也白搭,反正庄稼都快旱死了,费那劲干啥?”
周云义看在眼里,心里又急又恼。他知道有些人偷懒耍滑,可这些家伙脸皮厚,不是借口拉屎就是借口撒尿,躲到犄角旮旯就不出来,即使出来了也是慢腾腾地磨洋工!
唉,还是一家一户好,各人自扫门前雪,懒人种懒庄稼,收成差理所当然,勤快人种庄稼精细,收的粮食就多。
现在是合作社,只要出了工,就有工分,干好干孬一个样,难怪这些家伙磨洋工!
去年的光景就不太好,庄稼需要水时,却天旱无雨,收庄稼时又遇到涝灾,集体劳动,磨洋工的多,下大力气劳动的少,弄得去年的粮食产量,比起往年一家一户时,少了四成!
今年更是个灾年!已经两个多月了,滴雨未下!
照这些家伙的干法,今年这些玉米地,怕是要颗粒无收咯!
倒是刘玉梅这个老实人,一个妇道人家,像个男人那么干,名义上,她领一等工分,是因为她是烈属,得到了照顾,可和周云强这种人比起来,人家那个一等工分,半点也不亏心!
唉,难呐!
看周云强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太过分了,他只能走过去,沉着脸说:“云强,大伙儿都干着呢,你也别磨蹭了。”
周云强嘿嘿一笑:“队长,我这不是刚歇口气嘛,这就去!”说完,慢悠悠地挑起桶,晃晃荡荡地走了。
太阳越爬越高,山坡上热浪滚滚。挑水的社员们影子越来越短,汗水砸在干裂的泥土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天还是那么旱,可活还得干。
周云义又大声吆喝起来:“乡亲们,加油干,今年我们可是要靠这些庄稼吃饭……”
傍晚,炊烟稀稀拉拉地飘荡在村子上空。
刘玉梅回到家,浑身累得都散了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