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刘兰芝正在做饭。她来到灶台前,看了看瓦罐里的玉米面,已经快见底了!
去年分到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今年,土里的庄稼,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今后,这一家人,大大小小五张嘴,可怎么办啊?
刘玉梅心中暗暗发愁!
"娘,我饿。"
五岁多的周卫国扯着她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翻滚的野菜粥。
十岁的周素英蹲在一旁,正用木棍搅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汤水,八岁的周素兰刚刚放学回家,她趴在门框上,眼馋地望着隔壁院子,那里,飘来阵阵饭香。
"再等等,粥马上好。"刘玉梅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一阵发酸。
合作社成立一年多了,她虽然按一等劳力记工分,可家里只有她一个能下地干活的人,分到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烈属的补助粮每月五斤,可三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点粮食就像撒进旱地的雨,转眼就没了踪影。
唉!看样子,今年分不到多少粮食,得再节约一点!
否则,家中一旦断粮,三个娃娃非得饿死不可!
周云谱家。
一家人围着桌子,正在吃饭。
刘玉琴端着一碗浓稠的杂粮粥,那是婆婆陈玉莲特地给她从锅底里捞出来的。
她给杂粮粥里加了一点咸菜,一边吃,一边喂孩子。
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刘玉琴的奶水已经不够他吃,得喂他吃点粥。
其他人端着的,则是一碗能照出人影子的杂粮粥,也加了点咸菜,唏哩呼噜地喝。
李青碧三五两口就把粥喝完了,怪声怪气地埋怨婆婆陈玉莲:
“妈,能不能把粥熬稠一点啊?我们干这么重的活,吃这么稀的粥,咋顶得住啊?”
周苍松重重把碗一顿,白了一眼大儿媳妇,说道:
“熬稠一点?家里就那么点粮,三下五除二耗费完了,咱们喝西北风啊?”
周云德帮他婆娘的腔:“爸,妈,我们家劳动力不弱啊,去年分到的粮食不少,咋吃这么稀的粥啊?是不是云谱把粮食拿去送给刘玉梅家了啊?”
周苍松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老子还没死呢,家里的事情,轮得到你两口子来过问?有杂粮粥吃就不错了,刘玉梅家早就吃野菜糊糊了呢!”
看父亲周苍松发了火,周云德嗫嚅着不再开腔,却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周云谱一眼。
周云谱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着旱烟。
这个战场上杀起敌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汉子,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也像他老汉一样,抽起了旱烟。
家里的劳动力本来不少,可吃饭的嘴更多。
这一年,刘玉琴先是坐月子,后来又带孩子,下地时间少,挣的工分少得可怜!
父母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合作社只按照半个劳动力给他们评工分。
全家就靠他和大哥周云德、嫂子李青碧挣工分。
去年旱灾过后又是涝灾,庄稼欠收,加上成立合作社之后,社员们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这土地的收成,实在是少得可怜。
今年,看这个架势,怕是要绝收!
自己家里都这么艰难,玉梅嫂子家就更难了!
不行,得给她们送点粮食过去。
他把旱烟锅里的灰烬吹掉,望向父亲,说道:"爸,玉梅嫂子家快断粮了,我们得给她们送点粮食过去!"
周苍松没吭声,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不行!"刚走出门的大哥周云德,又回过身来,一脚跨进了门,"咱家自己都顿顿喝稀粥了,你还想接济别人?"
"玉梅不是别人!"周云谱猛地站起来,"云峰哥是为国牺牲的,他还救过我的命..."
"少来这套!"
周云德在桌上重重一拍,大声说道:
"你要是敢把粮食往外拿,咱们就分家,我和你嫂子分出去,立家另过,爹娘饿死了我可不管!"
屋里顿时安静得可怕。刘玉琴怀里的周援朝,却突然哇哇大哭,像是为这难熬的日子哀嚎。
……
第二天晌午,周素英带着妹妹周素兰和弟弟周卫国,来到干涸了的小河边。
看着河床上那横七竖八的石头,周卫国奶声奶气地问:“大姐,这些石头下,真的有螃蟹吗?”
周素英道:“肯定有,以前,我看见过!螃蟹可是好东西,用水煮,用火烧,味道可好了!”
周素兰补充道:“对,还可以生吃呢,可好吃了!”
周卫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下去抓吧,我要吃螃蟹!”
周素英挽起裤腿,来到河床上,开始掰石头。
周素兰和周卫国学着她的样子,也下到河床上,开始掰石头。
可是,她们人小力气小,掰开的那些小石头下,什么也没有。
周卫国终于失去了耐心,嘟着嘴说道:“大姐,你骗人!这些石头下,根本就没有螃蟹!”
周素英不答,她怎么会骗人呢?以前,她明明看见这些石头下,有许多螃蟹的!难道,是因为天旱,河里没水,这些螃蟹都爬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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