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为兄对不住你……”
当收到消息的吕慈赶到京城时。
迎接他的是一个面色悲戚,满怀歉疚的途老头。
途明扶着他的肩膀,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吕兄他,没有遗憾了。”
吕慈一时间有些愣住。
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刺耳的嗡鸣声填满了他的感知,只看见眼前的途明嘴巴开合,却听不见他后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整个世界都变得摇晃起来。
他呆呆地看向周围那些被哀伤笼罩,沉默地低着头的吕家族人,他们胳膊上缠着的白色孝布好似轰然炸开的炽光般刺的他眼睛生疼。
他几次张开嘴,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可是当事实碾着一切飘渺的希望来他的面前的时候。
吕慈才猛然惊觉。
他从没能真正接受兄长就要离开的残酷现实。
“吕兄的身体在很早之前已经到极限了,只靠着一股执念撑着,而今执念消解……”
王子仲从一旁走来,同样是低着头,语气里带着愧疚。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了。”
王子仲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更进一步敲碎了吕慈心里的侥幸。
院外有车停下,一身黑色西装,表情肃穆的哪都通董事长赵方旭与一众在京的董事一并赶来。
吕家家主吕仁执掌吕家的几十年来,吕家为异人秩序的建立和巩固做出了突出贡献,做为家主领导者的吕仁在此间起到了关键性的带头作用。
如今吕老家主在京城辞世,于情于理,公司都该给与最高程度的尊重和缅怀。
在京工作或定居的吕家族人也纷纷赶来,他们带着与院子里的族人相似的哀伤与茫然,接过族人递来的孝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痛不欲生的哭嚎,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低语。
吕家人的哀伤沉默而内敛,沉闷的空气让前来告别吕仁的哪都通董事们一时间都有些感到压抑。
赵方旭走到吕慈身旁,低声道了声节哀。
随后,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不着痕迹地扫向一旁的另外两个老头,以及两个老头身后不远处同样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一个年轻人。
王子仲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
途明悄悄对着赵方旭眨了眨眼。
强压着心中的无语,赵方旭叹了口气,随即领着董事们站在了一旁。
在恍惚中茫然无措的吕慈直到这时才缓过气来。
没有理会赵方旭,也没有理会途明。
他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下来。
沉默地朝着屋子里走去。
吕仁走的很安详,吕勤站在床边,低着头看着好像只是睡着了的族长。
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原来族长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吗?
早些年吕仁身体还康健的时候有药物的滋养,即使衰老也依然透着活力。
随着前些年药物无法再起到作用,他的身体便开始如雪崩般迅速地垮了下来。
在吕勤的记忆里,族长几乎是突然坐上的轮椅。
本来还能挺直的背也是在某一天后再也没直起来过,虽然依然是那副总带着笑容的模样,可笑容里的疲惫却越来越浓郁。
稀疏的白发每日都梳理的很整齐,专业的打理让他的发型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窘迫可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戴上了帽子。
凹陷的脸颊和几乎每一天都在变得细瘦的肢体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族长的模样。
将七八年前的族长的样子与此时躺在床上的族长的样子在脑海中对比一下,吕勤才猛然惊觉这短短的七八年里族长经历的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折磨。
习惯了以炁的状态来定义人的状态的异人们总下意识地忽略一件事,有时候炁的强盛是无法切实落在肉体上的。
尤其是对一个废人而言。
看着族长如今的这副模样。
吕勤心里其实是有一团火的。
一团怨恨的火。
他不会忘记族长当时是因为什么而气极昏迷的!
那个被族长信任的人。
那个族长口中来接七爷的班的老东西!!
如果不是他非要瞎胡闹,族长怎么可能昏迷,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就……
吕勤的眼中闪过怨恨,指甲扎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看到来者,吕勤眼中的怨恨顿时转换为了浓烈的愧疚。
“七爷……”
在看到吕慈的瞬间,吕勤才重新清醒过来,七爷不在时,他才是护卫队的领导者。
族长出了任何状况,他才是最应该被责问的那个人。
他早该想到的,外人是靠不住的,为什么偏偏就因为族长的一句信任便松懈了对那个老东西的警惕啊!
即使他在连墨的手里救下过族长,可……
是啊,如果不是他的话,或许族长在那时就已经遭难了。
激烈的心理碰撞撕扯着吕勤的内心,他几乎在看见吕慈的瞬间便克制不住地升起了对自己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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