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湘聚酒家，吴欢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坐进车里，再次拿出手机，盯着昨晚那条匿名短信。
"吴县长，曹小牛手里有你的把柄，小心。"
——发这条短信的人，到底是谁？
是敌？还是友？他所说把柄，指的就是这几张纸吗？
他沉思片刻，突然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郑记者吗？我是吴欢。"
电话那头，省日报记者郑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吴县长？真没想到您会主动联系我。"
吴欢笑了笑："上次在茶楼匆匆一面，还没来得及详谈。不知道郑记者有没有兴趣，做个关于临湖县新农村建设的专访？"
——如果杨林和曹小牛已经联手给他下套，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而媒体，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吴欢约郑雪在县城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见面。这家店位置偏僻，客人稀少，木质桌椅泛着岁月磨出的光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旧书的味道。
郑雪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翻看笔记本。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锐利如刀，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快得惊人。
“郑记者。”吴欢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郑雪抬头，嘴角扬起一抹职业化的微笑：“吴县长，您很准时。”
“记者时间宝贵，不敢耽误。”吴欢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随后直视郑雪，“郑记者最近在临湖县，应该不止是为了写茶文化吧？”
郑雪合上笔记本，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吴县长果然敏锐。我确实在做一个基层干部生态的专题，尤其是……年轻干部在地方上的处境。”
吴欢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人向你爆料？” “做记者的，总有些消息来源。”郑雪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话锋一转，“不过我今天倒是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省纪委调查组下周要来临湖县，而杨县长最近似乎在翻旧账。”
吴欢的手指在咖啡杯沿轻轻摩挲，面色不变：“县里的工作，该查的查，该改的改，调查组来是好事。”
郑雪笑了：“吴县长心态真好。不过我听说，有人盯上了文化中心项目的账目？” ——她果然知道！
吴欢抬眼，和郑雪的目光相撞。她的眼神里没有试探，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郑记者消息灵通。”他缓缓道，“不过项目审计是常规流程，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郑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吴欢面前，“那这份材料，吴县长应该不陌生吧？” 吴欢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赫然是曹小牛今天给他看的那份“问题账目”的复印件！
——但郑雪怎么会拿到这个？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但面上依旧镇定：“郑记者从哪得到的？”
“匿名信，今早塞到我酒店门缝里的。”郑雪盯着他，“吴县长，这笔五十万的款项，审批人是你，但去向不明。如果这份材料被送到调查组手里……”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吴欢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郑记者，你觉得，如果我真要贪这笔钱，会蠢到亲自签字吗？”
郑雪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有人伪造了我的签名。”吴欢直视她，“而且，我大概知道是谁。”
郑雪身体微微前倾，记者的本能让她嗅到了更大的新闻：“杨林？” “或者曹小牛？”
吴欢淡淡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郑记者拿到这份材料后，准备怎么做？” 郑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缓缓道：“那要看吴县长能给我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
吴欢知道，她这是在谈条件。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临湖县最近在申报‘新农村建设试点县’，但城南有块地，杨林想低价卖给曹小牛的公司做商业开发。”
郑雪眼睛一亮：“以新农村之名，行利益输送之实？”
“不仅如此。”吴欢压低声音，“曹小牛手里还有一批‘问题钢材’，如果用在接下来的新农村建设项目上……”
郑雪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手指飞舞：“有证据吗？”
吴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城南地块的规划调整方案，本来应该上常委会讨论的，但杨林压着没走程序。”
郑雪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吴县长，你这是在利用媒体打击政敌啊。”
“不。”吴欢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应该让公众知道。” 郑雪合上笔记本，伸出手：“合作愉快。”
吴欢和她握了握手，突然问道：“对了，郑记者认识一个叫刘洋的人吗？” ——刘洋，是昨晚发匿名短信的那个号码的机主姓名，他委托公安局局长刘金标查的。
郑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恢复自然：“不认识。怎么了？”
吴欢笑了笑：“没什么，随口一问。”
离开咖啡馆后，吴欢坐进车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刘局，帮我查个人。” 电话那头是刘金标。
“谁？”
“省日报社的记者郑雪。”吴欢看着窗外，“我要知道她最近还接触过谁。” 挂断电话后，吴欢揉了揉太阳穴。 郑雪的反应不对劲。
——当他说出“刘洋”这个名字时，她的眼神闪了一下。 她在撒谎。 这个刘洋，到底是谁？
而郑雪……又究竟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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