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欢刚到办公室，秘书钟永新就敲门进来："吴县长，曹总刚才打电话来，说想约您中午吃饭。"
吴欢眉头一皱："哪个曹总？"
"曹小牛，青山农业公司的。"
吴欢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心里冷笑——还真是巧，昨晚刚收到警告，今天曹小牛就找上门了。
"跟他说我今天没空。"
小林犹豫了一下："曹总说……他有重要的事，关于一个农业项目。他好像要搞一个大型的农产品交易市场，而农林水利都是你分管的。"
吴欢的手指顿住了。
毫无疑问，这可是一件大事。按照潘莉所说，既要做出成绩，又要和曹小牛保持距离。
真正落实到行动上，还真的有点难度。
吴欢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你告诉他，中午12点，老湘聚酒家见。你记住，我们买单。"
老湘聚酒家位于县城和工业园区交界处。据说生意很旺。吴欢选择这种地方，就是表明和曹小牛的交往是光明正大的，能拿到阳光底下晒。
而且，他选择的时间是中午，而不是晚上，就是不想喝酒。
中午时间，吃个便餐，谈谈工作，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吴欢到的时候，曹小牛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吴县长！"曹小牛热情地站起来，满脸堆笑，"可算把您盼来了。"
吴欢淡淡点头，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曹总，有什么事直说吧。"
曹小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吴县长还是这么爽快。行，那我就直说了——"
他压低声音："有人想搞您。"
吴欢眼皮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哦？谁想搞我？怎么搞？"
曹小牛左右看了看，确认包厢门关严实了，才凑近道："杨县长和我们县房地产商程友邦走得比较近，他想让程友邦给你设套，最好是能制造一些桃色新闻。"
吴欢心里一沉，但语气依旧平静："我有什么桃色新闻？"
“没有可以制造啊。”
曹小牛那态度，好像不是骗人。吴欢心里纳闷，曹小牛是谈国华的人，谈国华、洪成森和杨林同属于一个阵营，都是省长马丁胜的人。
再说，曹小牛自己还曾经丧心病狂地搞过吴欢。虽然经过省委调查组的调查，最后澄清了问题，还了吴欢一个清白。但也耽误了吴欢的提拔机会。
“小牛，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吴欢的表情有些狐疑。曹小牛的脑子很灵活，从吴欢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县长，我以前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这次我是真心的。”
曹小牛很尴尬地笑道。
吴欢淡淡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杨林？你以前和他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啊。”
曹小牛一咬牙，透露了几个字：“他是一条大鳄鱼，胃口实在太大。我这个小老板，陪不起他玩。”
吴欢又问：“你能说得具体一些吗？”
曹小牛：“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也知道，行贿和受贿一样，都是有罪之人。出卖了他，其实也是出卖了我自己。我也是要担一些风险的。所以，我只能帮到这里，信不信由你。反正你掌握一点，以后要是程友邦请你吃饭，你就推掉，说没空就可以了。”
官场如战场，一点不假。吴欢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曹小牛和吴欢之间算是曾经互相伤害过，应该是仇人。现在，由于吴欢分管了农林水利，和曹小牛的“青山农业”有关联。曹小牛便想着法子和吴欢套近乎。
"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曹小牛搓了搓手，露出为难的表情，"杨县长那边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一份材料，说您在县文体中心项目上……收了好处。"
吴欢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曹小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小牛连忙摆手："吴县长，您别误会！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但杨县长那边……"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吴欢面前："这是我托人从审计局弄出来的复印件，您看看。"
吴欢盯着那个信封，没动。
曹小牛叹了口气："吴县长，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曹小牛虽然是个商人，但也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啊。您当年帮我中标县文体中心的时候，我一直记着这份情。现在有人想整您，我不能坐视不管。"
吴欢冷笑：“帮你中标的人是谈国华，不是我。我当时只是一个分管领导。”
“吴县长，我劝你还是信我一次，不要一招不慎，导致全盘皆输。你也知道，领导责任也不是好承担的，就算你没有捞好处，组织上可以给你定个渎职罪。”
吴欢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伸手拿过信封，打开——里面是几张复印的财务单据，上面显示文化中心项目有一笔50万的款项去向不明，而审批人一栏赫然签着他的名字。
——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签过这笔钱！
他的手指微微发紧，但脸上依旧镇定："就凭这个，杨林就想动我？"
曹小牛苦笑："吴县长，您可能不知道，省纪委调查组下周就要到临湖县了。"
吴欢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如此！
杨林这是要在纪委调查组来之前，给他埋一颗雷！
他缓缓把文件塞回信封，抬头看向曹小牛："曹总，你今天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送这份材料吧？"
曹小牛搓了搓手，露出一个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吴县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笔钱……其实是我公司挪用的，但当时走的是您的审批流程。"
吴欢的眼神彻底冷了："所以呢？"
"所以……"曹小牛压低声音，"只要您帮我搞定城南那块地，这笔账，我保证让它消失得干干净净。"
吴欢盯着他，突然笑了。
"曹小牛，你这是在威胁我？"
曹小牛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
"只是觉得我吴欢好拿捏，是吗？"吴欢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就凭这几张纸，就能让我替你办事？"
曹小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吴欢拿起那个信封，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东西我收下了，至于你的条件……"
他冷笑一声："等我考虑考虑。"
说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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