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场暴雨冲刷着老厂房的红砖外墙,排水管在屋檐下织成晶亮的水帘。
许婉晴踮脚将最后一张"招工启事"贴在厂区铁门,油墨未干的告示上晕开雨痕:"招生产女工十名,年龄18-45岁,识字优先。"
"识字优先?"
高艺文撑着碎花阳伞从泥泞中走来,高跟鞋跟沾着江滩特有的红泥。
"现在中专毕业的都去电子厂了,谁会来这种..."
她突然收声,伞面被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溅上泥点。
谭一丁载着满车原料冲进雨幕,后座绑着的塑料布在风里沙沙作响。
季方语抱着账本撞开办公室的门:"小明同学,新招募的工人要不要准备工作服?"
"不急,先把招工面试应付过去。"
明朗喘了口气将办公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窗外传来女工们叽喳的喧闹,二十多个穿碎花衬衫的身影正在檐下躲雨,塑料凉鞋踩在积水的青砖上啪嗒作响。
许婉晴把面试桌摆在老冲压机床前,齿轮箱成了天然扩音器。
"说说为什么来应聘?"许婉晴提高嗓门压过机器轰鸣。
穿蓝布衫的妇人攥着下岗证的手在抖:"棉纺厂关停半年了,一直又不发工资..."
受上半年的非典疫情影响,江州市的经济受到重创,大量的企业没有订单关停产线,普通的下岗的工人越来越多。
高艺文的手指在登记表上停顿:"您会用这种老机器?"
"何止会用!"妇人突然挺直腰板,"八三年技术比武,我给这机器换过传动轴!"
许婉晴与高艺文对视一眼,在登记表上画了个五角星。
第七个应聘者离开后,季方语突然从账本里抬头:"小明同学,这大姐的工龄比我们岁数加起来都大。"
他指着表格上"1978年参加工作"的字样:"要不要设个年龄限制?"
"就要这些老师傅。"许婉晴将搪瓷缸重重搁在图纸上:"她们闭着眼都能听出机器异响,比什么自动化检测都好使。"
高艺文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突然被闯进来的谭一丁撞歪了唇线:"医务室收拾出来了!"
"是医疗室。"季方语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
“全部搞定!”
许婉晴忽然抓起扳手敲响铁轨——这是老厂区上下工的信号。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十个被选中的女工在雨中站成参差不齐的队列。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江州国际联合化工的第一批员工。"
明朗站在生锈的天车上喊话,雨水顺着安全帽边缘淌进领口,"每月基本工资580,完成定额发劳保用品!超额完成发奖金,如果一个季度连续超额完成,那么我们将发放季度奖,如果连续半年超额完成,我们将继续发放半年奖,如果今年全年生产和销售任务都非常好,我们就发年终奖。"
“最重要的是浮动奖金上不封顶!”
女工们骚动起来,穿蓝布衫的张桂枝突然举手:"厂长,能给发月经带不?"
哄笑声中,许婉晴掀开防雨布,露出码放整齐的卫生巾样品:"完成生产任务,每人每月发三包。"
人群突然安静,只有雨点砸在彩钢瓦上的脆响。
四十岁的王秀兰忽然蹲在地上呜咽:"我闺女来月经还用破布头..."
高艺文踩着积水走到队列前,套装下摆沾满泥点:"姐妹们,我们不仅要给自己造卫生巾,还要让全国姑娘都用得起!"
她从包掏出盒进口护舒宝:"这玩意超市卖二十八,我们将来只卖八块!"
女工们传阅着那个印满英文的精致包装盒,有人摸着上面凸起的玫瑰花纹喃喃自语:"这么金贵的东西..."
深夜的厂长办公室,季方语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按现有成本核算,一张的成本两毛,一包10张就是两块钱,带上包装一起2块2的成本价,出厂定价2.8含税!不包含仓储和运输。"她指着账本上的红字。
“不错,就这么干。”
明朗闭上眼睛,稍微一合计就觉得还可以。
"明天开始三班倒。"明朗抓起安全帽,"我得想办法去把孙教授请来当技术指导。"
"等等。"
高艺文拦住他:"你知道市妇幼医院产科护士月薪多少吗?"她摘下珍珠耳钉,"六百块,而我只要四百。"
季方语差点打翻墨水瓶:"你疯了?医院可是铁饭碗!"
"在产房天天看男人打老婆,不如在这看姐妹们造卫生巾痛快。"
高艺文将实习协议撕成两半。
"再说,你们需要会包装设计的人,密语时光,这个名字好听吗,这是包装的设计图,好看吗?"
她掏出素描本,首页画着浴火重生的凤凰,羽翼由无数卫生巾拼接而成。
“没问题,学姐就和晚晴姐一起做销售,现在没有了产品的限制,我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所有设备调试结束,白羽凡在办公室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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