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扉震颤时,林渊掌心的徽章渗出淡金色纹路,如活物般顺着手臂攀爬。妹妹手中的信突然自行展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与他血脉同频的烫金文字:「当极光花为血亲绽放,邮差的骨血将成为开启时空的密钥。」他这才惊觉,妹妹眼尾的痣与初代邮差画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光柱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十二座邮筒的投影在星图上依次亮起。林渊踏入第一道门时,靴底碾碎了满地发光的「未寄出」邮戳——这是被时光拒收的遗憾维度,空气里漂浮着无数悬而未决的叹息。某处废墟中,他看见自己十七岁时揉皱又藏起的情书正被极光花托举着,花瓣每开合一次,信纸上的墨迹就淡去一分。
“别碰它们。”沙哑的警告从阴影中传来,拄着拐杖的老邮差从坍塌的邮筒后走出,肩章上的极光花只剩半片残瓣,“这里的每封遗憾都会长成吞噬希望的荆棘。”老人袖口滑落的疤痕呈邮戳形状,与林渊母亲临终前抓着他手腕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您是……”
“我是你母亲的副手,也是这个维度的守灯人。”老人将煤油灯递给林渊,灯芯跳动的光芒里映出母亲穿邮差制服的模样,“当年她为了护送「最初的心意」坠入时空裂缝,临终前把你妹妹的灵魂碎片封进了邮差徽章。”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缠绕着荆棘的信札破土而出。林渊手中的煤油灯爆起青色火焰,照亮了信札上相同的落款日期——正是妹妹失踪的那一天。他这才意识到,所谓「失物维度」其实是母亲用最后的力量创造的庇护所,那些未寄出的信,都是困住吞噬者的诱饵。
“看天上。”老人指向铅灰色的云层。
云层裂开处,初代邮差的巨幅投影正在缝合维度裂缝,每一针都用极光花的花蕊当线。而在投影胸口,赫然嵌着与林渊同款的邮差徽章。林渊突然想起妹妹信上的落款,今日的日期竟与初代邮差失踪的年份完全重合——原来所谓「初代」,不过是每个时代重启的第一个邮差。
“邮差不是职业,是血脉的轮回。”老人咳出黑色的光屑,那是吞噬者啃食遗憾的余烬,“你妹妹当年替你挡住了时空乱流,她的灵魂碎片现在就在「最初的邮箱」里。但要拿到它,你必须先成为第十二座邮筒的活锁芯。”
废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林渊看见十二道光影正顺着门扉向他汇聚。妹妹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叠纸船,总说要让它漂到星星上去?现在我知道了,每颗星星都是某个维度的邮筒,而我们的纸船……”
话音戛然而止,老人突然将林渊推向光池方向。最后一眼,林渊看见老人化作万千邮戳,将吞噬者钉死在维度墙上。光池水面不知何时已结满冰晶,每块冰晶里都封存着历代邮差的记忆。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晶的瞬间,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母亲临终前将徽章按进他胸口,妹妹在时空裂缝里笑着朝他挥手,初代邮差在创世之初将第一份心意折成纸船……
极光花在冰面上疯长,林渊终于读懂了古籍里的隐喻:所谓「最初的心意」,不过是宇宙大爆炸时第一个原子对第二个原子的轻轻触碰。而邮差的使命,就是让这份触碰的余温,在千万个维度里永远传递下去。
他将煤油灯放进纸船,看着它载着母亲的疤痕、老人的残瓣与妹妹的眼泪,缓缓漂向第十二座青铜门。当纸船穿过光柱的刹那,所有极光花同时转向他,花蕊里映出十二张与他相似却又不同的面孔——那是各个维度里的「林渊」,他们同时举起邮差徽章,徽章的光芒在星图上连成完整的极光花图腾。
冰层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林渊低头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已透明如极光花瓣。妹妹的笑声从门后传来,混着初代邮差的低语:“欢迎回家,新一任星轨邮差。”
林渊的指尖刚触到第十二座门扉,透明的皮肤下突然泛起墨色裂纹,如同被污染的极光。妹妹怀中的邮差猫突然跳上他肩头,红宝石瞳孔映出他逐渐虚化的轮廓:“活锁芯的代价开始了,人类的身体可撑不住十二维度的共振哦。”猫爪拍了拍项圈上的「000」徽章,金属表面浮现出初代邮差的字迹:当血脉成为钥匙,你将既是开门人,也是门本身。
“这是初代邮差给自己下的诅咒。”妹妹将手掌贴上他胸口,徽章突然发出蜂鸣,墨色裂纹竟逆生长为金色脉络,“每任邮差都以为自己在寻找最初的心意,直到成为锁芯才会发现——我们本身就是被投递的信。”她腕间露出与母亲 identical 的邮戳疤痕,“妈妈当年没告诉你,她护送的「最初心意」其实是……”
话音被齿轮倒转的尖啸撕裂。光池冰晶突然全部指向北方,那里的维度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雾里裹着无数扭曲的“邮差”——他们的制服上缝着“已退回”的血红色邮戳,指尖生长着吞噬极光的触须。黑雾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齿轮,每道齿牙都嵌着未被签收的心意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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