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职业的敏感也让她瞬间意识到了危机!她眼角余光瞥见李衙内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位李衙内可是出了名的顺毛驴,脾气暴躁,心胸狭窄,最恨别人抢他的风头!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要是让他觉得被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给比下去了,发起火来,别说赏钱了,自己这桩好不容易才谈成的“大买卖”都可能黄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镇上立足?!
不行!必须想办法圆过去!
刘媒婆的脑筋转得飞快,立刻想起了之前在村口听到的那些关于“妖怪”、“山神”的议论,以及这一带流传已久的、关于深山老林里有精怪出没的传说。她眼珠滴溜溜一转,立刻计上心头!
她连忙挤出比刚才更加谄媚十倍的笑容,凑到李衙内的马蹬旁,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既神秘又带着十足“敬畏”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哎哟喂!我的李大衙内!您快瞧瞧那位!可千万不敢多看,更不敢冲撞了去!”
她故意朝着苏晨的方向努了努嘴,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老婆子我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也算广!听这村里的老人私下里说过,这黑风山啊,灵性得很!里面藏着不少有大本事的‘山神老爷’,还有些道行高深的‘修行精怪’!平时轻易不露面,只有碰上村里有大喜事,或者是有贵人临门的时候,才偶尔会下山来瞧个热闹,沾沾喜气,也算是给这场合添福运!”
她偷偷观察着李衙内的脸色,见他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连忙继续添油加醋:“您再瞧瞧那位小哥,那相貌!那气度!一看就不是咱们凡尘俗世的人呐!指不定就是哪位隐世的山神老爷,算到您李衙内是天大的贵人,今日又喜结良缘,特意下山来给您道贺!给您和这张家小姐的婚事添福添彩呢!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吉兆啊!说明您二位是天作之合,八字相配!以后啊,必定是夫妻和睦,家宅兴旺,富贵绵长,官运亨通啊!”
这番话,半是胡诌,半是奉承,却恰好挠到了李衙内的痒处。他本就有些迷信鬼神之说,平日里也自诩不凡。被刘媒婆这么一吹捧,什么“贵人临门”、“山神道贺”、“天作之合”、“富贵绵长”,简直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心中的不悦和疑虑果然如同被风吹散的乌云,消散了大半。
他再看向苏晨时,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审视和一丝狐疑,但那份敌意确实淡了许多,反而多了一丝莫名的忌惮和一丝被“神仙”关注的虚荣感。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镇定自若、见多识广的样子,哼了一声:“哼,本衙内乃是朝廷命官,自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不过嘛……”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既然……是来‘道贺’的,那也算是给本衙内面子。都别盯着人家看了!也别去招惹!就当……就当他不存在!误了本衙内的吉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朝着苏晨的方向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随即对身边的护卫和刘媒婆低声吩咐道:“行了!赶紧的!把新娘子给本衙内接出来!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危机暂时化解,刘媒婆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上再次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扯着嗓子开始张罗起来。
接下来的流程,在苏晨眼中,充满了这个世界特有的原始与形式感。这个世界的婚礼,似乎格外看重所谓的“吉时”和一套繁琐却又处处透着简陋的“礼数”。哪怕流程粗糙,每一个环节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老规矩”的味道。
李衙内有些不耐烦地下了马,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并不十分合身的锦袍。刘媒婆立刻如同打了鸡血般,领着那几个抬聘礼的壮汉,扯着嗓子高喊着各种诸如“金玉满堂”、“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朝着不远处一栋看起来比周围土屋要气派不少、门口还挂着两盏破旧红灯笼的院子走去。
院门口,早已守着几个膀大腰圆、面色不善的汉子,手里拿着粗木棍,显然是张大户家的族人或雇来撑场面的。刘媒婆上前,与他们进行了一番象征性的“拉扯”和“讨价还价”,期间少不了塞过去几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钱袋,这才被“放行”。
随后,一个穿着相对体面、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小胡子、脸上带着几分精明和难以掩饰紧张的中年人,快步从院内迎了出来,正是张大户。他满脸堆笑,对着李衙内拱手作揖,连声说着“贵客临门,蓬荜生辉”之类的场面话。李衙内则鼻孔朝天,只是象征性地回了个礼,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赶紧让新娘出来。
整个过程热闹、喧嚣,充满了乡土气息,以及一种微妙的、金钱与权力交织下的不平等感。
在屋内一阵更加响亮的忙乱声和几声被刻意压抑的、隐约可闻的女子啜泣声后,新娘,终于在两个上了年纪、满脸皱纹的妇人(被称为“喜娘”)的搀扶下,缓缓地从那低矮的门槛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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