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鱼木寨的初衷没那么复杂,很简单,是在巴东人赶趟子要回老家的大环境下,为弥补劳动力短缺,顺便还赵寿吉的人情债而已。而事情后续发展让人眼珠子碎一地,此梁山军成军后的第二次对外军事行动在十年后大肆发酵,在部分文人笔头下被拔高粉饰,说成了梁山股份领导集体高瞻远瞩雄才大略之举。出兵鱼木寨堪比汉武帝凿通西域开辟丝路极具历史意义,从而开启了梁山崛起的辉煌征程。
这显然是文人的演绎,言过其实了,而且没有真正抓住问题的本质。真有学问的话,应该写一篇《论灯塔的倒掉》。
三打鱼木寨真实震撼到了施州三十五司。干翻鱼木寨,梁山与施州各羁縻司之间的物贸迅速畅通,凝固的服贸也从此松动,成为摆脱当时被施州各土司孤立之不利局面的关键大动作。
请问,施州卫最大的刺头是谁?是牛逼哄哄的容美?容美敢顶撞,敢翻脸,却不敢掀桌子。施州卫三十六司中,公然打出反旗的有且只有那鱼木寨。
请问,没几块地没多少人的鱼木寨何以敢抗拒军管,何以能坚持小十年之久?从寨子粮库里搜出了500余石粮食,这还是来不及销毁的那部分。粮食从哪里来的?从喀斯特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吗?肯定不是,吃不完的粮食都是其他土司给的,偷偷给的。
鱼木寨,是一盏明灯,一轮红日,一座灯塔。
鱼木寨,是施州卫土家反抗汉人军管、反抗民族压迫的精神图腾,是代言人,是信仰。
鱼木寨倒了,土官们心中的信仰随之崩塌。
据董乐斌的探报,消息一经传开,土司们频繁互动起来,往来探访之高频前所未有。其中一份情报提请领导特别予以关注:容美司在溶洞里埋锅熬硝,试图制造火药。
无妨!就希望土官们互相传递失败主义恐慌情绪。就希望田更年这老小子邯郸学步,巴不得呢。
“再探!”唐崖土官覃文无力地挥挥手将探子赶出议事堂,托起茶盏却不喝,只闭目沉思起来。
他从州城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虚脱了,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害怕巴东的报复,在心惊胆战中熬着每一天,好在巴东并无动静,梁山也似乎无意秋后算账。但,没动静才特么瘆人!
师爷展开红皮信笺,从中将请柬抽出来,贴着鼻子嘴巴反反复复地看。屋里昏暗,师爷老眼昏花,他看信件的样子让人怀疑这请柬直接由喜糖做成,以娱口鼻之欢。
“老爷,鱼木寨陷落并非他梁山一家之能。大田所倾巢而出,有官军助战梁山军才侥幸得胜。”
“非也非也。我且问你,大田所往日为何不敢倾巢而出?你不知我知,大田官军所以敢战,皆为身边站着梁山兵。”
“老爷,梁山贼认钱不认人,助战巴东只为贪图钱财。”
“整日介惊惶不安,叫我如何度日!巴东可有谋求梁山反扑我之迹象?”
覃文惴惴不安,完全没把师爷的劝谏听进去。师爷摇摇头,可怜老爷胆小如鼠。“田更年让老爷过去议事。当下情势,委身容美翼下可保平安。”
“胡说,我堂堂唐崖怎可委身投靠容美,此事休得再提!”
容美虽强,两家毕竟地位平等。以往称兄道弟,人为兄我为弟。现在要认他做老子自己当儿臣,丢不起那人!这便是中华悠久的传统文化,喜内斗,表现为谁也不服谁。鞑清的杰出代表叶赫那拉氏一言以蔽之:宁予友邦、不予家奴--特么老子就见不得你比我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与梁山过节因巴东而起,搞定了巴东,梁山还要搞事那就太霸道了。唐崖司能在施州卫生存下来并占有一席之地,说明覃文此人也非泛泛之辈。大丈夫么,能屈能伸。不出几日,覃文便将自己绑了,马都不骑,步行前往野三关负荆请罪。见了房安东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被迷了心窍,把兄弟当仇家,实在是有眼无珠。房安东这厮唯色字当头,素闻覃文堂妹颇有九分姿色,两家遂前嫌尽弃结下姻亲,房安东欣然认了覃文做大舅子。
之后,唐崖的礼单出现在了潇洒的办公桌上:银300两、去壳精米800石、牛5头、生猪80口、羊100只,另有腊肉、黄豆、纸张若干担。
放下礼单,问道:“这么说,巴东和唐崖已结为秦晋之好?”
“正是!”唐崖师爷躬身答话。
“呵呵,好说好说,既如此,今后你我两家也是兄弟了!”
好说吗?绝对不是!说最温柔的话办最狠的事,潇洒怎肯轻饶了覃文。让师爷带话回去,梁山可以与之修兄弟之好,但须应承三件事。
“莫说三件,三百件也依。”
潇洒伸出中指和无名指来,说一个屈下一指:“通商互市、人员流通。”
师爷看傻了,认定眼前这位绝对是个半仙,因为他暗中反复尝试了几次,根本无法做到每根手指独立弯曲。“通商好说,通人一事可否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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