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李昉能担任宰相,单纯就是赵光义觉得这是个自己人,用着放心。任职之前,朝中就有人反对:“李昉此人无才无德,工作毫无建树,且多出纰漏,任职宰相着实不宜。”但赵光义根本不管这些。
一个宋琪是能干事但不放心,一个李昉是能放心但办不好事,对于这个宰相班子,赵光义是时刻提心吊胆的。
对宋琪,赵光义这种邻人盗斧的怀疑心态到底还是没能忍耐太久。
宋琪作为宰相,必然要参与人事任免,这就难免让赵光义猜疑。有一次,赵光义想提拔一个叫王浣的简州军事推官到宫廷任职管理府库,但是宋琪认为王浣出身幕职官,按制度只能升为京官,拟授其为大理寺丞。
赵光义可不是他哥哥太祖皇帝那么讲风格、顾体面的人,他没什么废话,一纸朱批就扔到了宋琪脸上,意思是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可怜的宋琪在众朝臣面前愣了大半天神,最后只得是跑去弯腰捡起来赵光义扔下的朱批,然后老老实实给人家把事情办好。
话说到了这个时候,宋琪也就该夹起尾巴做人了,但是架不住他也有点私心,有时候也会在拟任官员名单上,加上自己亲信的名字,结果终于是有一次让赵光义抓到了把柄。那一天,赵光义发了场大火,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宋琪骂了个狗血喷头,但这个宋琪也是够硬,任你赵光义怎么骂,他死活就是不承认那几个违规提拔的人是他的关系。
又过了几个月,赵光义接到了一封密报,说是“广南转运使王延范图谋造反”。这个王延范是宋琪夫人的远房亲戚,也是官宦之后,王延范年轻的时候,靠上辈荫功当了个太子舍人的官差,到了雍熙元年(984年),终于走门子买了个广南转运使的地方官。广南地点虽然偏僻,但这里天高皇帝远,王延范开始放飞自我了,他私建军队培育个人势力,还和几个幕僚经常密谋要当皇帝。有一次他不分青红皂白处罚了一个叫刘霸的部将,这个刘霸就怀恨在心,找机会向朝廷告了密。
说白了,这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官二代做白日梦,朝廷随便派几个人就能去把他给抓来,但是在赵光义看来,这恰好是给宋琪挖坑的机会。当天宋琪来汇报近期工作,赵光义面色沉静地问他:“你觉得王延范这个人怎么样啊?”宋琪觉得,领导突然问到估计是想给升职加薪,又想到此人又跟自己沾亲带故,于是也不着痕迹地道:“这个人还可以。”
赵光义这下忍不住了,这都要谋朝篡位了,你居然还跟我说他可以,你这是想推翻宋朝吗?赵光义抬手就把密报甩在宋琪身上,质问道:“这就是你的亲戚,你看看他干的好事。”这下把宋琪吓得立马下跪,瑟瑟发抖着发誓表明心志。
赵光义当场免去宋琪宰相之职,对朝野却不公开其罪状,只是简单以“素好诙谐,无大臣体”为由,将宋琪降职为了刑部尚书。
此后进入了李昉为期长达三年的独相时代,这在多疑的赵光义执政时期是非常罕见的,而这仅仅是因为确实放心。在李昉当宰相的时间里,他天天也不琢磨别的,脑子里面就一件事——怎么着伺候好赵光义。
有段时间,李昉发现赵光义总是唉声叹气,就暗暗留上了心,经过他的多方查探,最后终于是搞清楚了原因,原来赵光义是在担心史书里记载自己的诸多丑事,让自己遗臭万年。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就好办了,李昉立即申请给自己兼了个修国史的差事,然后开创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先例,那就是把记录皇帝言行的“时政记”先呈送皇帝签阅,然后才交给有关部门存档,作为将来写史的资料。而在此前,为了防备皇帝修改史料,这些记录是不给皇帝审阅,是直接交给有关部门的。
在有一年的过年,宴会后赵光义率群臣登上乾元楼观开封夜景,皇帝见“京师繁盛”,人头攒动,百姓摩肩接踵,于是非常高兴,也是喜笑颜开。
李昉见状,连忙上前说:“臣是后唐生人,据我生平所见,此盛世之景之前从未有过,这是因为前面所有的帝王们都没有您勤政爱民、至圣至明啊。有您这样的皇上真是微臣之福、万民之福。” 明白人一下子就能听得出来,李昉的言语是直接否定了郭威、柴荣,乃至于赵匡胤这些明君圣主,臭脚捧的是肉麻到了极致。但这把赵光义哄得哈哈大笑:“勤政忧民那是我应该做的寻常事情。朕不以自己享福为乐,而是以民安为乐。”
作为一朝宰相,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能这么不要脸的奴颜谄媚,当时人们都嘲笑说:“真是个千年难遇的媚相啊。”
这李昉马屁拍得好,但能力上就是个庸人,这又看见宋琪被整得那么惨,那就更胆小了,天天总怕做错决定担责任,所以办事就一个字“拖”。这小事拖、大事也拖,很多急着要办的事情居然两三个月都没有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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