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大军的第五路刘昌祚带着泾原军打了先锋,一路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的直奔到西夏腹地,又昼伏夜出的潜行百里,突然出现在了灵州城下。此时守城的夏军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西夏的南面和北面都打得火热,但都离得很远,宋军怎么又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
夏军守将大概还沉浸在以往宋军野战不行的刻板印象中,于是自信心爆棚地打开了城门,下令出城对阵。刘昌祚见状大喜,宋军给养困难,就怕长久的攻城战,哪有这么直接干仗来得简单干脆,他命令长矛兵在前,侧翼刀盾兵护卫,率军一路强推,直接把夏军一步步打得退了回去。
此时城门大开着,夏军根本来不及关门,宋军离城门咫尺之遥,眼看着就要攻入城中,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恰在此时,一匹快马疯了一样冲入了泾原军中,直奔刘昌祚的将旗而去。传令兵举着高遵裕的金牌,牌上"止"字在火光中狰狞如鬼面,高遵裕这个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顶头上司主将终于发声了:“不许入城,违令者斩!”
就在刘昌祚攻城的时候,高遵裕什么都没有干,就只远远站在高岗上了望战局,当看到刘昌祚马上就要拿下灵州的时候,他坐不住了:这场战争我是主角,戏码都让你刘昌祚唱了,怎么能凸显我的战功赫赫呢?赶紧给我滚下来,这全剧最光彩的一幕应该由我来上。为此他编造的理由也很扯,说是马上西夏人就要投降,现在再打就是徒增伤亡——可人家那边正在拉弓射箭呢,你也不睁眼看看,哪有丝毫投降休战的迹象?
将令如山,哪怕是再怀疑,刘昌祚也不敢抗命,他让部队立即停止进攻,做到了一名职业军人的基本操守。城门就在眼前缓缓关上了,而他却无能为力,他的心在滴血,泾原军潜行百里的突袭、之前的浴血奋战一下子全都作废了,那死死关闭的灵州城将是一座巨型的绞肉机,不知道要有多少将士会把命丢在这里。
在高遵裕的指挥下,泾原军撤出了战场,随之而上的是环庆军。随着阵阵战鼓声,攻城战全面打响,这边宋军使劲了各种手段,包括云梯、火攻、堆土、攻城车,不惜一切代价、不分白天黑夜持续攻城,但灵州城的城防异常坚固,城头上各种守城器械是一应俱全,任你宋军如潮水澎湃,它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座灯塔,怎么也冲不倒。
城外面,高遵裕急得直跺脚,他恼羞成怒地向城里写了封信,大骂对方怎么不投降,他这一下搞得守城的西夏人一头雾水——听听这是人话吗,明明打不过还怨对方,到底还讲不讲理,看来真是气糊涂了。
就在宋军南中北三个方向不断逼近的时候,西夏皇宫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梁太后召开了御前会议,讨论应对之策。这是西夏存亡绝续的关键时刻,一旦败北,整个国家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有人提出割地求和,有人提出向西迁都,但这些提议又都被一一否决了,因为宋朝的目的很明确,人家就是来灭国的,现场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一个人——仁多零丁。这位60多岁的老将军是当时西夏最为知名的智将,当之无愧的夏军灵魂人物,打起仗来是计谋百变、神出鬼没。他曾在宋夏战争中屡建奇功,被宋军叫作“党项狐狸”。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他却一直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见状大家也不敢打搅,只是静静等候着。半晌,仁多零丁终于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说话了,只有掷地有声的短短一句:“以一国之力,守灵州一城。”
然后,在梁太后和群臣满满的疑问中,仁多零丁坚定而又淡然地告诉大家:“至于其他各路宋军,就是放任他来,也根本走不了多远。”
梁太后信任地点了点头,随即采用了这位老将军的计策。
很快,西夏各支军队纷纷从南到北全部向灵州集中,统军的正是这位仁多零丁。
一时间,高遵裕和刘昌祚的压力猛增,刘昌祚负责拼命阻挡仁多零丁的援军,高遵裕那边却是久攻不下,当时人就评价说,这就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的自作孽不可活。
而与此同时,正如仁多零丁所料,虽然南北两路宋军正面的夏军几乎都撤走了,种谔和李宪却无法再深入前进。这是怎么回事呢?
答案很简单,缺粮。
至于“宫廷型公公”王中正则更是拉胯,早早就因为粮草不足,几乎一仗没打就像旅行团一样逛了一圈就撤回了宋境。因此,这三支宋军在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引敌任务后,根本无法实施第二阶段合围灵州的计划。
恰在此时,又一个致命的消息向高遵裕传来,他身后的粮道被仁多零丁派人偷偷给劫了。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别说去周围找庄稼,西夏这里连地都冻得邦邦硬,没有吃的就只能赶紧撤,连一分钟都不敢耽误。
于是,我们尊贵的外戚高遵裕做了决定,他要带着环庆军先撤,命令刘昌祚带着鄜延军留在后面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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