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六合城外的芦苇荡里,手指捻着刚缴获的南唐纸甲。
腊月的寒风把甲片吹得哗啦响,赵匡胤的明光铠上结着冰霜,铁手套捏碎纸甲边角:"直娘贼!这劳什子比茅厕纸还脆!"
"将军细看,"我撕开纸甲夹层,露出浸油的桑皮纸,"遇水则韧,寻常刀剑难透......"
话音未落,三支羽箭破空钉在芦苇杆上。张永德的重甲兵举盾结阵,箭雨扎在纸甲上竟弹开大半。
石守信的盐商幌子被射成筛子:"苏监正!你这妖法不管用啊!"
王审琦突然拽我滚进泥坑,他手里的南唐箭杆刻着密文:"寅时三刻,纸甲军袭东南!"
我摸出司天监的铜壶滴漏,冰碴子堵住了卯时刻度——这仗得提前两个时辰打。
"叫铁匠铺熔了所有铜钱!"我扯下腰间的司天监算筹,"铸成薄片,刃口开锯齿......"
赵匡胤的佩刀劈断芦苇:"管你铜片铁片,能撕开纸甲就是好片!"
子时整,五百轻骑马蹄裹布潜出营寨。
改良的铜刃绑在长矛上,月光下泛着暗红。
我蹲在望楼调试投石机角度,冻僵的手指差点被绞盘卷进去。
南唐军的灯笼在城头晃了三晃——那是总攻信号。
"放石灰!"我挥动令旗,三十架改良投石机同时抛射。
灰白色的烟尘吞没南唐先锋,纸甲吸饱石灰粉后变得笨重不堪。
赵匡胤的狂笑穿透烟幕:"皇甫晖!老子给你送终来了!"
皇甫晖的金盔在石灰雾里忽隐忽现,他麾下的纸甲军像群白蛾扑火。
石守信的盐商马队突然从侧翼杀出,盐包划破的瞬间,石灰遇水沸腾的嗤响混着惨叫声炸开。
王审琦的箭镞穿透三层纸甲,箭尾系着的硫磺袋引燃桐油——这火烧纸人的场面,比汴梁中元节的祭礼还邪乎。
"留个活口!"我拽住杀红眼的张永德,"要问纸甲作坊......"
话音未落,俘虏突然扯开胸前纸甲,硫磺粉混着火星爆成火球。
赵匡胤的披风烧掉半截,拎着缴获的纸甲直骂娘:"南唐尽是些玩火的怂货!"
三日后清扫战场,我在纸甲残片里发现密信。
桑皮纸浸过明矾水,火烤显出字迹:"腊月廿九,寿州运粮船经六合"。
赵匡胤的佩刀削断箭杆:"直娘贼!截了这船粮,饿死刘仁瞻那老匹夫!"
腊月廿八的渒水结了薄冰,我蹲在改良的破冰船上调试撞角。
铁皮包裹的船头形似犁铧,王审琦的箭队埋伏在冰面裂缝处。
南唐粮船队出现在晨雾中时,船头"寿"字旗冻成了冰雕。
"放火鹞!"赵匡胤的铁胎弓拉满,火箭引燃船帆。
破冰船撞角撕开粮船侧板,浸水的稻谷冻成冰坨沉入河底。张永德的重甲兵踩着冰面冲锋,纸甲遇水结冰的南唐军成了活靶子。
皇甫晖的战船突然调转船头,船底暗藏的犁铧撞角竟与我的设计如出一辙。
"这叫水密隔舱......"我拍着渗水的船板,话音淹没在冰层断裂的轰鸣中。
赵匡胤拽我跳上浮冰时,破冰船正被南唐战船撞成碎片。石守信的盐商马队在岸上抛绳套,冰面成了套马索的修罗场。
正月初五的庆功宴上,赵匡胤把皇甫晖的断剑拍在案头。
剑柄镶嵌的夜明珠泛着冷光,照见剑身铭文"斩妖"二字。王审琦突然打翻酒碗:"妖道!这明珠会吸人魂魄!"
我抠下夜明珠对着烛火,水晶球里显出一串生辰八字——竟与滁州缴获的密信相同。
赵匡胤的佩刀劈碎水晶,飞溅的碎片划破帐布,北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在热酒上凝出冰花。
史书工笔写不出显德二年的腊月有多冷,更记不得某个监正为铸铜刃熔了三百贯军饷。
但六合城外的芦苇荡里,来年开春时,总有些铜片嵌在纸甲残骸上,像散落的龙鳞诉说那场石灰白雪的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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