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军器监的淬火池旁,手里青铜量角器的刻度被水汽洇得发亮。
三十架床弩骨架躺在青砖地上,像被剥了皮的巨兽。赵匡胤踹了踹弩臂:"直娘贼!这玩意比契丹娘们还难伺候!"
"将军请看这望山刻度。"我转动青铜标尺,"仰角三十度射程二百步,四十五度......"
话音未落,老工匠孙铁头突然摔了锉刀:"祖宗之法不可变!这鬼画符要遭雷劈!"
手机在袖袋里震动,《清明上河图》中的城楼正被箭雨覆盖。
赵普抱着算筹挤进人群,青衫下摆还沾着漕运司的淤泥:"诸位,勾股弦定理可解射程......"
"勾个鸟!"赵匡胤的刀鞘砸在算筹堆上,"老子的箭从来都是直着飞!"他抄起调试弩就要试射,望山上的新刻度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昨夜有人拿药水蚀刻过。
变故发生在午时三刻。当弩箭呼啸着偏离箭道,钉进裁判官的幞头时,整个校场静得能听见苍蝇振翅。
王朴的轿帘掀起半角:"苏监正这妖弩,倒是比南唐的蛊术还毒辣。"
我蹲在箭垛前捡起半截箭杆,手机微距镜头显示木纹被硫磺腐蚀。"孙师傅这手'偷梁换柱',倒是比鲁班还巧。"
我晃了晃变形的望山,"只是榉木换作松木,怕撑不过三发。"
赵匡胤的暴喝惊飞了树梢乌鸦:"给老子拆了这破弩!"二十名禁军一拥而上,床弩骨架轰然散落——榫卯接口全被削薄三寸。
孙铁头突然跪地抽搐,从裤裆抖出半块刻"朴"字的铜模。
"好个祖宗之法。"赵普的炭笔在弩臂上画满算式,"显德元年的《军器录》可没写要偷工减料。"
老工匠们集体罢工时,我摸出手机拍摄图纸,闪光灯在墙上映出个巨大的"篡"字。
夜袭工坊的行动被月光搅成了皮影戏。我蹲在房梁调试测距仪,赵匡胤突然拎着孙铁头的徒弟翻上屋顶:"这小子在箭镞上刻符!"
手机电筒照亮箭羽,歪扭的"王"字混着鸡血发黑。
"不是刻符,是记账。"我刮下箭羽漆皮,"三成铁料换作木屑,王司使的假账倒是周全。"
赵普突然指向库房,月光下十架新弩正被装上马车——帆布缝隙露出南唐水师的青鱼旗。
五更天的军器监成了演武场。赵匡胤赤膊绞动弩弦,改良望山的青铜标尺在晨光中泛冷。
当弩箭穿透三百步外的三重皮甲时,王朴的轿轮正碾过散落的算筹:"苏监正可知'奇技淫巧,祸国殃民'?"
柴荣的敕令随秋雨而至。我跪在弩机前接旨,雨水顺着望山刻度淌成溪流。"......擢军器监少丞,赐金鱼袋。"
赵匡胤突然大笑:"苏大人这官服,倒比老子的铠甲还沉!"
变故发生在封存旧弩那日。我蹲在库房贴封条,手机突然黑屏。床弩的牛筋弦毫无征兆地断裂,回弹的弩臂扫倒整排兵器架。
赵普扑倒我时,半截长矛擦着后颈钉入墙砖——矛杆上烙着"显德三年监造"。
当夜我在医馆包扎,赵匡胤踹门而入:"直娘贼!南唐细作混进工坊了!"他甩来的弩机残片上,望山刻度被改成佛经梵文。
手机震动时碎屏裂纹突增三道,拼出个模糊的"释"字。
史书记载显德三年军械革新,却不会写某个雨夜,军器监少丞蹲在废墟里数算筹。更不会记,十年后陈桥驿的旗杆顶,嵌着半枚刻"朴"字的青铜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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