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的惊雷震得皇陵松柏簌簌作响，沈惜棠的鹿皮靴碾过神道旁新翻的泥土。
手中磁石针突然剧烈震颤，指向地宫入口的赑屃碑——这正是太祖年间为镇龙脉所立的"玄武负碑"。
"掌印小心！"工部右侍郎突然拦在碑前，"地宫乃龙脉禁地，非钦天监不得..."
萧珩的钢鞭卷住其官帽："三日前工部在此秘密运送三百斤赤火金，侍郎作何解释？"
沈惜棠将磁石粉撒入碑座裂缝，粉末突聚成北斗状。她扳动赑屃左眼的赤火金瞳，地宫石门轰然中开。阴风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壁上长明灯竟燃着倭国特制的鲛人脂。
"取《天工造物·燔石篇》！"她展开改良的铜丝网兜，"遇此毒烟，当以磁石混石灰..."
话音未落，二十支毒弩破空而至。沈惜棠滚向石壁，后肩撞开暗藏的机括。
地砖突陷，露出成箱的《九边军械图》，图边火漆印遇空气自燃，显出的密语正是"壬寅改筑"。
"果然在此！"萧珩钢鞭劈碎木箱，精铁构件叮当坠地，"工部竟将边关箭楼图纸藏于皇陵！"
地宫深处忽起金铁交鸣声，沈惜棠循声追至主殿。太祖棺椁前的青铜玄武像爪握赤金卷轴，正是她在紫宸殿见过的《孝敬簿》原本。
磁石粉撒向卷轴，吸附的赤火金屑竟拼出司礼监提督的私章纹样。
"掌印快看！"青杏的琉璃灯映亮棺椁底座，精铁锁链缠着的竟是二十架改良神机弩。
弩机缠枝纹与萧珩钢鞭的磨损痕迹完全契合，箭槽残留的硫磺铜与蓟州倭寇所用如出一辙。
"好个镇国神器！"沈惜棠怒极反笑，"工部竟将御虏利器私售敌国！"
惊雷般的脚步声自甬道传来，沈惜棠将璇玑秘钥插入玄武口部。整座棺椁突然横移，露出地底暗河。
她拽过青杏跃入木筏，身后追兵的箭雨钉入石壁，激起成片磷火。
暗河尽头的溶洞中，三千斤倭国硫磺堆积如山。沈惜棠的磁石针在此疯狂旋转，她突然撕开官袍内衬——浸透明矾水的天光锦遇潮显形，现出完整的倭寇走私路线图。
"萧大人！"她将路线图覆在弩机纹路上，"这些纹路实为海疆暗礁图！"
五更梆子响彻皇陵时，沈惜棠立在奉先殿的祖宗牌位前。
手中赤金卷轴遇烛火显形，太祖御笔朱批赫然在目："倭患不绝，皆因朝中有巨蠹..."残卷边缘的齿痕，正与司礼监玉玺严丝合扣。
立夏的蝉鸣刺破宫墙，沈惜棠跪在烧焦的金銮殿废墟上。
手中残破的赤金卷轴浸满血污，太祖遗诏的最后一句已被硫磺腐蚀，唯余"凡持此卷者"四字依稀可辨。
"传六部九卿！"天子剑指丹墀，"今日当殿验看太祖遗诏！"
工部尚书曹寅的蟒袍已被冷汗浸透，司礼监新任掌印的靴尖却突然踢翻铜鹤香炉。
磁石粉漫天飞扬间，沈惜棠突然抛出改良的铜镜——镜面磷光映出遗诏夹层的密文："倭患根在朝堂，着持诏者清君侧！"
"妖女篡改圣训！"曹寅突然暴起，袖中淬毒的钢针直射龙椅。
萧珩钢鞭卷住毒针的刹那，殿外突然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嘶吼："登州急报！倭寇旗舰悬挂工部官旗！"
沈惜棠趁机扳动龙柱机关，盘龙口中的夜明珠突现裂痕。磁石粉吸附的赤火金屑自珠内倾泻，在地砖上拼出完整的朝堂关系图——六部十二名要员的名讳在日光下泛着血光。
"陛下！"兵部尚书突然解甲，"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沈掌印所言句句属实！"精铁护心镜的暗格中，滑出半枚鎏金虎符，与沈惜棠的承运库鱼符严丝合扣。
紫宸殿乱作一团时，承运库方向突传爆炸。
沈惜棠抢过禁军的千里镜，见库房废墟中腾起的烟尘竟拼成北斗阵型——正是她在《天工造物》里埋设的自证机关。
"请陛下移驾！"她撕开官袍露出磷光内衬，"真正的太祖遗诏藏在..."
一支鸣镝箭穿透殿门，沈惜棠翻身滚向蟠龙柱。箭簇钉入金砖的瞬间，曹寅的蟒袍已被禁军长枪刺穿。
垂死者齿间溢出的黑血，在地砖上蚀出"壬寅"二字——正是工部开始走私的年份。
五更天，沈惜棠跪接明黄绢帛。当"擢沈氏掌工部，清整军械"的敕令响彻云霄时，她望见新铸的工部官印上，璇玑纹的缺口处粘着片鎏金龙鳞——正是皇陵地宫缺失的那枚。
立夏的蝉鸣裹着燠热，沈惜棠立在工部衙门的青铜浑天仪前。
手中新铸的工部官印还泛着鎏金光泽，印钮处璇玑纹的缺口却隐隐作痛——那枚从皇陵地宫得来的鎏金龙鳞，正嵌在暗格里泛着冷光。
"沈大人，广备攻城作送来急报！"主事捧着火漆密函踉跄而入，"新铸的虎蹲炮筒半数炸膛，工匠说是...说是赤火金掺了倭铜！"
沈惜棠的银簪挑开火漆，硫磺味刺鼻。密函夹层的桑皮纸遇风显形，现出三年前工部采买赤火金的密账："嘉靖八年三月，购倭铜六百斤，记作云南铜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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