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星的赤芒吞噬最后一缕紫微辉光时,沈惜棠的银丝正死死缠住萧珩的腰。
地宫崩塌的碎石如暴雨倾泻,她借着紫微剑的残光瞥见刘主簿阴鸷的笑——那柄本该刺入萧珩心口的剑锋,正被螭吻印迸发的幽蓝星芒凝滞半空。
"沈姑娘的锁龙血......果然名不虚传。"刘主簿的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五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膛,"可惜贫道这具身子,早不是凡胎!"
黑血喷溅的刹那,沈惜棠嗅到熟悉的龙髓香。那血珠遇风即燃,化作九条火蛇缠住紫微剑,剑身梵文竟开始寸寸崩裂!
"坎位三步,震宫有生门!"萧珩的断刀劈开坠落的梁柱,掌心夔纹渗出的金线突然缠住沈惜棠腕间螭吻印。玉质表面浮现的星图与地宫残存的浑天仪产生共鸣,将两人拽入突然裂开的地缝。
坠落仿佛永无止境。沈惜棠的后背撞上湿滑石壁时,螭吻印的幽光映出壁上浮雕——竟是永乐年间郑和船队绘制的《星槎胜览》,其中狼居胥山的位置被朱笔圈出,旁注"荧惑守心,贪狼易位"。
"千户大人可还记得,三宝太监第七次下西洋前......"她的银丝缠住萧珩下坠的身形,指腹抚过浮雕上的爪哇国星图,"曾密会先父于观星台?"
萧珩的断刀插入石壁,溅起的火星照亮壁角蜷缩的尸骸。那具白骨身披宣德年间的飞鱼服,腰间鱼袋刻着"北镇抚司十三太保"字样:"原来如此......当年失踪的锦衣卫,都填了这星穴!"
暗河的水声自脚下传来。沈惜棠的银簪挑开尸骸胸甲,露出内衬夹层的血书——"臣奉旨随三宝太监寻龙脉,然西洋星图与漠北......"
"小心!"
萧珩突然揽住她旋身躲避。三支淬毒的七星钉擦着耳畔钉入石壁,钉尾系着的铜铃发出摄魂之音。刘主簿的狞笑自头顶裂缝传来:"沈姑娘以为,逃得出这四百年的局?"
沈惜棠的螭吻印突然发烫。她将玉印按向浮雕上的爪哇国,星图纹路竟开始流动:"千户大人可愿再赌一次?"
"赌什么?"
"赌郑和留在南洋的星舰,能载我们逆改天命!"
暗河突然沸腾。螭吻印的幽蓝星芒与壁上《星槎胜览》融合,幻化出巨大的宝船虚影。当两人坠入虚影的刹那,沈惜棠看见萧珩背后的夔纹完全剥离,化作赤龙盘踞桅杆——而那宝船风帆上的图腾,竟是建文帝的"允炆"御印!
咸涩的海风刺痛伤口时,沈惜棠恍惚以为回到了诏狱水牢。直到看见萧珩的断刀映出漫天星斗,才惊觉置身于浩瀚汪洋——却不是现世的海洋,而是《星槎胜览》描绘的"星海"!
"这是三宝太监用归墟水精造的蜃楼。"萧珩的刀尖挑起漂浮的星砂,"看来我们触发了郑和留下的......"
宝船突然剧烈颠簸。十二面星帆同时转向,在夜空拼出紫微垣的轮廓。沈惜棠的银丝缠住主桅,待看清桅杆上密布的七星钉,呼吸骤然急促:"这不是星舰,是棺椁!"
她腕间的螭吻印突然离体飞向舰桥,嵌入舵轮中央的凹槽。星砂凝聚成的郑和虚影自虚空中浮现,手持的并非罗盘,而是半卷浸血的《永乐大典》!
"沈姑娘可知,为何成祖要焚毁星象篇?"虚影的声音带着海浪的回响,"因这卷轴记载的不是星图,而是......"
萧珩的断刀劈开卷轴,泛黄的纸页却化作金沙流淌。沈惜棠的银簪刺入舰桥甲板,挑起的金砂凝成行小楷:"紫微易位,当以双生子血祭。"
"原来父亲要封住的不是星宿......"她突然咳出黑血,归墟蛊毒已渗入心脉,"是成祖皇帝逆天改命的罪证!"
宝船在此刻撞上无形屏障。星海尽头的漩涡中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都拴着具水晶棺椁。刘主簿的狂笑自最近那具棺中传来:"沈沧溟做梦也想不到,他亲自选定的容器......"
棺盖轰然炸裂。身着鞑靼王袍的尸身直立而起,心口的北斗疤痕正与萧珩的夔纹共鸣!
"兄长......"尸身喉间发出砂砾摩擦般的声响,"四百年前你逃过七星祭,今日......"
萧珩的断刀突然龙吟大作。他背后的虚空浮现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图,赤龙自星图中腾跃而出,将尸身撕成碎片:"沈姑娘,借锁龙血一用!"
沈惜棠的银丝刺入自己心口,黑血喷溅在螭吻印上。玉印迸发的幽蓝星芒裹住宝船,在青铜柱间撞出时空裂隙。最后一刻,她看见刘主簿的道袍在星砂中化为灰烬,而那卷《永乐大典》正被赤龙衔入紫微星位......
应天府连绵的春雨中,沈惜棠在剧痛中苏醒。
萧珩的飞鱼服盖在她身上,残存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她试图运转内力,却发现经脉中盘踞的归墟蛊毒竟消失无踪——唯有心口新添的北斗疤痕,提醒着星海幻境并非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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