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
一声急促的低唤将我惊醒。天刚蒙蒙亮,沈雨桐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面前,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粥。
"我熬了药粥。"她把其中一碗递给我,"能安神补气。"
我接过碗,粥里加了百合、茯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当归味。抬头看她,发现她已经换了一身素色短褂,头发利落地挽起,额上的纱布也重新包扎过。
"你睡得如何?"我问。
"还行。"她小口喝着粥,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没说实话。
正吃着,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警觉地摸出枕下的手枪,示意沈雨桐躲到门后。
"景明!是我!"钱有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
我拉开门闩,钱镇长几乎是跌了进来,官帽歪斜,满脸油汗:"又...又死了一个!"
我心头一紧:"谁?"
"郑...郑秀才!"他掏出手帕猛擦汗,"就是镇上学堂的那个老秀才!今早学生发现他死在学堂里,身上...身上..."
"贴满了黄纸钱?"沈雨桐冷声问。
钱有福这才注意到她,眼睛瞪得更大了:"沈、沈小姐怎么在这...你们..."
"郑秀才和七星窑有什么关系?"我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没...没什么关系啊!"钱有福眼神闪烁,"就是个穷教书的..."
沈雨桐突然问:"二十年前,他是不是在周府做过账房?"
钱有福脸色刷地变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和沈雨桐交换了一个眼神。名单上的第四个人死了,凶手在按部就班地执行复仇计划。而下三个目标,就是钱有福、沈雨桐和我。
"现场有人动过吗?"我抓起勘察包。
"没有!我第一时间就叫人守着了!"钱有福抓住我的胳膊,"景明啊,下一个就是我了!你得救我啊!"
我甩开他的手:"带路。"
学堂里静得可怕。郑秀才仰面倒在讲台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身上贴满了黄纸钱。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每张纸钱上的"贪"字都被划掉了,改成了一个"伪"字。
"伪..."沈雨桐蹲下身检查尸体,"为什么换字?"
我仔细查看讲台:"他在临死前写了什么。"讲台上的沙盘里,有几个被抹去一半的字迹,隐约能辨认出"白"和"女"。
"白女?"我皱眉,"还是...白家的女儿?"
沈雨桐正在检查死者的手:"指甲缝里有红色纤维,和参议员身上发现的一样。"
我环顾四周,在窗台上发现半个模糊的脚印——小巧,像是女式皮鞋。和七星窑外发现的一模一样。
"凶手是女性。"我低声道,"很可能就是白守业的侄女。"
沈雨桐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来看这个。"
她轻轻拨开死者的衣领,露出脖颈上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烙铁烙上去的,正是那个"月亏"符号!
"这是什么?"钱有福声音发抖。
"凶手的标记。"我仔细查看那个烙印,"用特殊工具烫上去的,伤口还很新鲜,应该是死前所为。"
沈雨桐继续检查:"死亡时间大约在子时到丑时之间。没有明显外伤,但..."她掰开死者的嘴,"舌根发黑,又是中毒。"
"乌头碱?"
她摇头:"这次不像。瞳孔没有散大,更像是..."她凑近闻了闻,"苦杏仁味,可能是氰化物。"
我心头一震:"洋药?"
"嗯。重庆的西医诊所才能弄到。"她若有所思,"凶手懂传统毒物,也熟悉现代毒药..."
勘察完现场,我让钱有福先回去,特别嘱咐他不要单独行动。等镇长走远,沈雨桐才低声道:"他在撒谎。"
"谁?"
"钱有福。郑秀才死前肯定说了什么。"她指着沙盘,"那些被抹去的字迹,边缘整齐,像是有人刻意破坏现场。"
我点点头:"先去周府找那个老厨娘。"
周府比往常安静许多,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老厨娘在厨房后面的小院里晒干菜,见我们进来,慌忙用围裙擦手。
"阿嬷,"沈雨桐柔声道,"我想问问白守业侄女的事。"
老厨娘脸色骤变,连连摆手:"不晓得,我什么都不晓得!"
我取出几个铜钱塞进她手里:"阿嬷,这事关人命。白家侄女叫什么名字?"
老厨娘攥着铜钱,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道:"白芷。那丫头命苦啊,爹娘早死,跟着大伯过日子。后来大伯娘死了,她就去了省城..."
"后来呢?"沈雨桐追问。
"大火之后,听说她回来过,但没人见过。"老厨娘声音更低了,"有人说...说在窑口看见她对着火磕头,然后就消失了。"
"她长什么样子?"
"瓜子脸,大眼睛,右边眉梢有颗痣。"老厨娘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丫头手巧,会绣花,在窑上还给戏班绣过戏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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