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水利局局长赵志国,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积压已久的打井申请。窗外蝉鸣聒噪,头顶的老式吊扇"嘎吱嘎吱"转着,吹得桌上文件哗哗作响。
"赵局长,这是近三年的工资发放表。"小张递来一摞泛黄的账本,"您要的对一下人员名单。"
赵志国手指顺着名单往下滑,"冯德发,技术科科员,月工资62元"。
他眉头一皱:"这个王德发,我怎么没见过?"
小张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冯科员......长期病假。"
"病假?"赵志国抬头,"什么病?"
"这......"小张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档案上写的是......腰椎间盘突出。"
赵志国没说话,继续往下看,"刘翠花,后勤科办事员,月工资48元"。
"这位刘同志呢?"
"产、产假......"
赵志国冷笑一声,合上账本:"全局在编38人,实际在岗26人,剩下12个不是病假就是产假?"他站起身,从文件柜里抽出考勤簿,"去,把各科室的签到表都拿来。"
半小时后,真相浮出水面。
技术科科长擦着汗解释:"冯德发确实有腰伤,但......"他压低声音,"他其实是冯副县长的远房侄子,挂个名......"
后勤主任更是支支吾吾:"刘翠花是前年招进来的,后来嫁到市里去了,但关系一直没转......"
赵志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突然问:"这些'吃空饷'的,工资谁领的?"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小张壮着胆子递上一张纸条,上面记着几个银行账号:"工资都是按月打到折子上。"
"查。"赵志国把纸条拍在桌上,"从今天起,全局重新核定编制,所有不在岗人员,一律停发工资!"
"这几个村的打井申请,今天全部批复。"赵志国拿起钢笔,在赵家村的申请上重重签下"同意"二字,"通知钻探队,明天就进场。"
张秘书愣了一下:"不、不用上会研究?"
"研究什么?"赵志国头也不抬,"老百姓都渴了三年了,还要研究到什么时候?"
"赵局,可经费......"
"经费真的那么紧张吗?这些空饷的钱哪来的?把空饷追回的钱,全部拨给打井工程。"
小张一个小秘书谁也不敢得罪啊:"这、这个......"
看到小张畏畏缩缩的样子,赵志国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他一把抓起电话:"给我接县财政局!"
电话那头,财政局长周为民的声音透着心虚:"老赵啊,这事......"
"周为民!"赵志国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你们财政局是瞎了还是聋了?十二个人的空饷吃了三年!老百姓打井的钱都进了谁的口袋?!"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传来周为民的叹气声:"老赵,你刚来不清楚......有些关系户,我们也不好......"
"放屁!"赵志国直接打断,"明天上午九点,我要看到这十二个人的工资账户冻结,所有赃款追回!少一分钱,我连你一起举报到省纪委!"
挂断电话,他转头对小张说:"去,把钻探队的老李叫来。还有去把钻探队的花名册拿来。"
"赵、赵局......"小张结结巴巴地说,"钻探队的花名册......可能也有问题......"
赵志国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小张咽了口唾沫:"钻探队编制八人,实际在岗......三人。"
"另外五个呢?"
"两、两个长期'借调'到市水利局,一个是王局长的司机,还有两个......"小张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县招待所当临时工......"
老李是钻探队唯一的技术员,五十多岁,脸上皱纹深得像黄土高原的沟壑。
他站在局长办公室里,粗糙的手指不停绞着工作帽:"赵、赵局长......"
"你们队里那几个'借调'的,会看地质图吗?"赵志国单刀直入。
老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我问的是打井!"赵志国又问了一遍,"这些技术员到底专业不专业?"
老李低下头,半晌才道:"报告赵局长,据我所知他们不会。去年给红旗村打的那口井,两米没出水,就是小陶指挥的......"
"哪个小陶?"
"就、就是咱们办公室主任的儿子陶梓豪....."
赵志国冷笑一声,:"好不容易批一口井给干旱村。却一群门外汉在瞎指挥!"
工资停发的第二天,一辆吉普车卷着尘土冲到水利局门口。
车门"砰"地摔开,冯副县长铁青着脸走过来,皮鞋踩得水泥地"咔咔"响:"赵志国!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程序?"
赵志国不慌不忙地合上工作笔记,起身相迎:"冯副县长,正好跟您汇报,"他翻开记满数字的一页,"您侄子冯德发'病假'三年,领了两千二百三十二元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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