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陈峰就跟着苏清雪进了苏家食武阁。青瓦白墙的院子里飘着星草香，最里头那间星阵区，摆着口半人高的青铜锅，锅底还沾着昨夜测试的星能残渣。
"昨日测了三锅。"苏清雪指了指墙上的测量仪，红针正停在62%的位置，"用苏家传了三代的聚星锁灵阵，最高就到这儿。"
陈峰凑近看锅沿。青铜上刻着七道星纹，弯弯绕绕像北斗勺柄，最前头那颗星纹的角儿朝下，压着下边一道细纹。他伸手摸，指腹刚碰到纹路，袖中突然一烫——《星阵》残卷在发烫，金光照得袖口透亮。
"贪狼位反了。"陈峰脱口而出，指甲尖点在最前头那颗星纹上，"这是贪狼星窍对应的阵眼，本该勺口朝上锁星能，现在朝下，星能全从勺口漏了。"
苏清雪眯起眼。她抽出腰间寒星剑，剑鸣一声轻响，剑身凝起层薄霜。"你说怎么改？"
"把星纹的角儿往上挑三分。"陈峰盯着残卷上浮动的金光，"沿着这条细纹走，别碰着巨门位。"
苏清雪剑尖轻触青铜，霜花顺着纹路爬。陈峰看着她手腕转了半圈，贪狼星纹的角儿慢慢翘起来，像只仰头的鹤。最后一剑挑完，测量仪突然"嗡"地响，红针"唰"地往上窜，停在90%的位置，刻度盘边缘泛着细碎的星光。
"这......"苏清雪收剑入鞘，指尖碰了碰测量仪，"比苏家极限还高三十个点。"
"你父亲笔记里的阵，该是这样。"陈峰摸出怀里的残卷，金光已经褪了，只剩边缘还泛着暖黄，"他写过，星阵要顺着星能走，像水往低处流，不能硬拧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陈峰抬头，看见竹帘被掀开一角，三道银须飘了进来。中间那位长老穿着月白缎子马褂，左边的攥着串星纹檀木珠，右边的手里还端着半凉的茶盏。
"清雪。"中间长老开口，声音像敲在青铜上，"这是谁？"
苏清雪往前半步："陈峰，夜市卖牛杂的。昨日帮咱们修正了星阵。"
右边长老放下茶盏，目光扫过青铜锅沿的新刻痕："贪狼位改得巧。苏家的阵传了五十年，头回有人看出错处。"
陈峰觉得后颈发紧。他摸了摸左眉骨的疤，疤底下又开始痒，像昨夜攥着锁星粉时那样。残卷在袖里静静躺着，没再发烫，倒像在等什么。
中间长老走到测量仪前，盯着90%的刻度看了会儿，突然转头："小友学过星阵？"
"家传笔记里写过些。"陈峰喉咙发紧，想起父亲那本磨破边的旧本子，"我爹爱琢磨这些，没事就画阵图玩。"
左边长老捻着檀木珠："能把苏家的阵改出三成提升，可不光是'玩'。"
苏清雪插话："昨日测汤的报告在我这儿。用这口锅熬星草汤，星能融合率从62%到90%，够咱们食武阁升半级了。"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中间那位刚要开口，外头传来小跑声。陈峰耳尖动了动——是苏明远的声音，尖溜溜的，带着股急："长老们在这儿？天枢盟的星监来传讯，说青河市最近星能暴走多，要查夜市的星能载体。"
陈峰袖中残卷突然一震。他低头看，残卷边缘泛着暗红，像被泼了层血。苏清雪也察觉了，目光扫过他的袖口，又转向三位长老："星能暴走的事，咱们食武阁的汤也能帮忙——"
"清雪。"中间长老抬手打断，"天枢盟的事，自有分堂处理。你带小友去偏厅喝盏茶，我们商量商量这星阵的事。"
陈峰跟着苏清雪往外走。路过青铜锅时，他又看了眼贪狼位的星纹，新刻的痕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残卷还在袖里发烫，烫得他手心里全是汗。
竹帘在身后"刷"地落下。陈峰听见三位长老的声音混在一起，像石子掉进深潭："......星卫............笔记............天枢盟......"
苏清雪突然停步，转身看他："你袖里的东西，在发烫？"
陈峰点头。他摸出残卷，暗红已经褪了，只剩些淡红的纹路，像星星的影子。苏清雪伸手碰了碰，寒星剑在鞘里轻鸣一声，残卷上的红纹突然亮起来，连成个"卫"字。
"星卫。"苏清雪轻声说，"我祖父提过，万年前守星门的那支。"
陈峰攥紧残卷。左眉骨的疤痒得厉害，他想起父亲遗物里那块绣着"星卫"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像父亲熬夜绣的。外头传来星监的马蹄声，"哒哒"地敲着青石板，敲得人心慌。
"走。"苏清雪拽他往偏厅走，"先喝盏茶。等会儿长老们要问，你就说笔记是你爹捡的——"
"清雪！"左边长老的声音从星阵区传来，"带小友来议事厅，咱们细说说这星阵的事儿。"
陈峰深吸口气。残卷在掌心里发烫，像团火。他跟着苏清雪转过游廊，看见议事厅的门敞着，檀木桌上摆着三盏新茶，热气裹着星草香，漫过门槛，漫过他的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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