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的白毛巾又晃了晃,隐进巷口的灯笼影里。陈峰捏着米袋站起身,竹凳腿在青石板上刮出刺响——老吴头的汤锅正咕嘟冒泡,星草的苦香漫过来,混着他袖套上没洗尽的牛骨腥,直往喉咙里钻。
"铁勺王在摊前等你。"周林的声音从墙根飘来,像片被风卷着的碎纸。陈峰摸了摸左眉骨的疤,那道八岁时的旧伤正一跳一跳地疼,倒比怀里的《星鉴》还烫些。他把米袋往怀里拢了拢,碎纸片在袋底窸窣作响,像是母亲昨晚咳着说"小心"时的气音。
内区12号摊位的灯还亮着。铁勺王蹲在檐下,左手拇指反复蹭着虎口的焦痕,脚边放着个粗陶瓮,瓮口飘出星草特有的清苦。"后巷的野星草,五更头刚拔的。"他抬眼,铜铃大的眼珠映着灯花,"木属性,带点土腥——你那破书该能验出来。"
陈峰蹲下去,从瓮里拈出株星草。叶片蜷着,边缘泛着青蓝,像浸过深夜的露水。他摸出《星鉴》残卷,纸页刚展开就烫得烫手,纹路里爬出细亮的光,扫过星草时突然凝住,在"木"字上打了三个旋儿。"灵级下品。"他喉结动了动,"够化封星锁的底子。"
铁勺王的铁勺在掌心敲了敲。那柄三寸长的勺子刻满阵纹,此刻正泛着淡青的光,和星草的颜色一个样。"我熬汤时总留三分星火,"他把星草往瓮里拨了拨,"木属性得慢煨,急了要焦——你那口破锅成么?"
陈峰没答,伸手摸了摸墙根的星陨锅。锅底还留着今早的余温,像块捂了整夜的暖石。他想起母亲从前总说这锅"邪性",煮什么都香得邪乎,此刻倒觉得这"邪性"倒像根绳,一头拴着母亲的病榻,一头拴着地牢里的封星锁。
"苏家的星材库。"身后突然响起寒刃出鞘的轻响。苏清雪立在巷口,月白武服沾着星材库的霉味,腰间的寒星剑没完全入鞘,剑尖挑着片碎草叶——正是木灵草的纹路。"千年木灵草,藏在最里层的樟木箱。"她甩了甩发梢的星屑,"库管老头拦我,被剑穗抽了手腕;苏明远带执法队追,我翻了西墙。"
陈峰接过她递来的小布包。布包里裹着三株星草,叶片比后巷的宽两倍,脉络里流转着水银似的光。《星鉴》刚凑近,整页纸就烧起来似的发红,"木"字周围爬出金纹,直往草叶上攀。"天级?"他惊得手一抖。
"玄级上品。"苏清雪扯下束发的银簪,往草叶上一挑,"苏家说这是给家主冲星宫境的贺礼。"她笑了笑,眉峰却没松,"我在星材库看见半筐碎草渣——和夜市暴走的星能一个味儿。"
铁勺王突然站起来,铁勺在瓮沿敲出脆响。"合着天枢盟拿苏家当磨,"他把三株木灵草轻轻放进瓮里,"星草血炼了喂汤,汤喂了武者,武者再去挖星核——好大一盘棋。"
陈峰蹲到灶前,往星陨锅里添水。水刚触到锅底,就腾起团青雾,裹着星草的苦、木灵草的甘,直往人肺里钻。铁勺王递过把铜铲:"先下牛骨,要挑前腿的,髓多。"陈峰接过来,铲子刚碰到牛骨,锅底突然泛起银斑——那是星陨锅在吸星能的征兆。
"火候。"铁勺王的声音像根线,绷得紧紧的。陈峰把火调小,蓝莹莹的星火舔着锅底,星陨锅的银斑慢慢连成片,像片落了星子的河。他依次下了后巷星草、木灵草,最后撒了把陈素兰腌的酸笋——母亲总说,酸笋能吊出汤的魂。
汤开的时候,月亮正爬到摊位的竹帘上。陈峰舀起勺汤,凑到嘴边。先是木属性的清苦漫开,接着是木灵草的甘,最后是酸笋的鲜,像条河在舌尖打了个转,直往气海里钻。他突然呛了一下,汤顺着下巴滴在《星鉴》上,纸页"刷"地亮起来,满篇都是"木"字,每个字都在跳,像敲着铜铃说"成了"。
铁勺王凑过来,吸了吸鼻子。"灵级下品打底,玄级上品提气,"他的虎口焦痕泛着淡青,"这汤化封星锁——够。"
苏清雪摸了摸寒星剑的剑柄。"明晚子时,"她望着分盟的飞檐,月光正从檐角铜铃上滑下来,在地上碎成一片,"地牢三层,封星锁。"
陈峰把星陨锅的盖子严严扣上。锅底的银斑还在闪,像母亲从前给他盖被子时,窗外的星光。他摸了摸左眉骨的疤,那道疤此刻不疼了,倒像颗钉,把什么东西牢牢钉在脊梁里。米袋里的碎纸片窸窣响着,和星陨锅的嗡鸣混在一起,像首没头没尾的歌。
"汤温着。"他说。声音轻,却像块石头,沉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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