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卯时,车轱辘碾过碎石子,碎星商队的旗子终于在晨雾里晃出来。陈峰勒住缰绳,马鼻喷着白气,在冷风中凝成小团云雾。苏清雪掀开车帘,发梢沾了露,冰晶似的闪——她耳后那点淡蓝胎记,被晨雾润得更分明了。
"到了。"他跳下车,腰间汤勺撞在木箱上,当啷一声。
碎星商队的驻地在山坳里,几顶灰布帐篷歪歪扭扭撑着,边上堆着半人高的木箱,箱盖印着星芒纹路——是运星核的老标记。老队长蹲在箱堆边,正用块破布擦铜锁,抬头时眼角皱纹挤成团:"小友,要换防护服?"
陈峰摸出三枚星核,搁在老队长脚边的破碗里。星核泛着白光,在泥地上滚了滚,停在老队长磨破的鞋尖前。"凡级上品,够换三套抗侵蚀的。"
老队长弯腰拾星核,指节咔吧响。陈峰看见他手背上有道旧疤,像条小蛇,从腕子爬到手心——和吴伯临终前攥着的玉牌,纹路有点像。
"稍等。"老队长掀帘进帐篷,再出来时抱了堆灰扑扑的布。陈峰刚要接,斜刺里伸来只手,指尖焦黑,指甲盖嵌着星能烧过的痕迹。
"登记。"声音像刮竹片。
陈峰抬头,见个瘦高个,左眼扣着青铜星核眼罩,右眼里泛着冷光。他腰间别着星能灯,灯芯一跳一跳,映得半张脸青灰。
"商队二副。"老队长在旁补了句,声音发涩。
苏清雪把面具往上推了推,只露半张脸。二副的目光却黏在她耳后,像块吸铁石。陈峰心里一紧,见他袖中星能灯突然亮了亮,灯芯扭成细蛇状——是传讯的暗号。
"姓名,来路。"二副摸出块破羊皮纸,笔往嘴里蘸了蘸。
"陈三。"陈峰报了假名,"山北来的猎户。"
"这位姑娘?"二副的笔停在纸上,"耳后这胎记,倒像..."
"表亲。"苏清雪截断他的话,手按在剑柄上。寒星剑的穗子晃了晃,扫过二副手背。他缩了缩手,青铜眼罩闪了闪,没再问。
登记完,老队长把防护服塞给陈峰,转身去搬木箱。陈峰瞥见他蹲下去时,右手三根手指在箱板上敲了三下——轻,短,急。脚背上突然一沉,是老队长的鞋尖,三记轻叩,像敲梆子。
他心里一凛,低头装作系鞋带,余光看见老队长的嘴动了动,没出声。那三记叩击,和小时候吴伯教的星卫暗号,一个节奏。
"谢了。"陈峰把防护服往肩上一搭,拉苏清雪往回走。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听见身后星能灯又亮了,噼啪响。二副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根瘦竹,跟着他们走了半丈远,才慢慢缩回去。
"那二副,眼神不对。"苏清雪压低声音,"看我时,像见了什么忌讳的东西。"
陈峰摸了摸贴胸的玉牌,触手温凉。老队长的暗号还在脚背上跳,一下,两下,三下。他想起吴伯咽气前,也是这样用指节敲他手背,说"小心"。
"走快些。"他拽了拽苏清雪的袖口,"等出了商队范围,再说话。"
老队长还在箱堆边擦铜锁,阳光爬上他的肩,把影子拉得老长。陈峰回头时,见他对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点了下头。那点动作小得像片叶子落,却让陈峰后颈发紧——这商队里,水比看起来深。
马车上了土坡,碎星商队的旗子渐渐缩成个灰点。苏清雪解开防护服,摸了摸布料,突然停住:"这布纹,和苏家密卫的抗侵蚀服一样。"
陈峰没说话,望着远处的山影。云层散了些,露出陨星海的方向,黑沉沉的,像口倒扣的锅。他想起老队长手背上的疤,想起二副袖中闪烁的星能灯,又想起母亲病榻前说的"星卫",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清雪。"他摸出汤勺,在掌心转了转,"等回了青河市,我得去趟老巷口的铁匠铺。"
"做什么?"
"修锅。"他笑了笑,"星陨牛杂锅的锅底,这两日总漏星能。"
苏清雪望着他的眼睛,没再问。风掀起车帘,卷进来半片野菊,落在她膝头。那花黄得透亮,像团小火焰,在灰扑扑的防护服上烧着。
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响。陈峰望着车辙印,突然想起老队长的暗号——三指敲箱,是"有敌";脚背三叩,是"速离"。他摸了摸腰间的汤勺,又摸了摸贴胸的玉牌,觉得怀里的东西沉了些,像块压舱石。
"驾——"他甩了下缰绳,马跑起来。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哑哑的,像在敲旧铜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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