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粮仓的风裹着煤渣味吹过三日后,陈峰的新摊位前支起了油布。星陨锅搁在木桌上,锅底还沾着前日熬汤的焦褐,在秋阳里泛着暗哑的光。
"阵纹得沿着锅沿第三道凹痕走。"苏清雪抱来半卷残页,纸边发脆,"《星阵》里说,聚星锁灵阵要借锅体弧度引星能回旋。"她指尖点在"锁"字上,寒星剑搁在旁边,剑脊的"破邪"古篆被磨得发亮。
陈峰摸了摸锅沿。第三道凹痕很浅,指甲掐进去能感觉到毛刺——是他十岁那年摔的,母亲陈素兰用铜片补过,现在倒成了刻阵的标记。"这剑当刻刀行么?"他捏起剑柄,剑身凉得扎手。
"寒星剑是星卫旧物,刻阵时能镇住乱流。"苏清雪扯了扯他袖口,"我守着,你刻。"
日头西斜时,刻阵开始。陈峰把残卷摊在腿上,左手按住锅沿,右手持剑。第一刀下去,火星子溅起来,在油布上烧出个小洞。"天枢位。"他默念着残卷里的图纹,剑尖沿着凹痕划,"得歪半分,引木属性星能进汤。"
苏清雪蹲在旁边,盯着剑刃与锅体的缝隙。星能从剑脊渗出来,淡青色,像根细绳子,缠在阵纹上。"慢些。"她轻声说,"刚才那道弯太陡,星能要撞墙。"
头三天倒顺。陈峰每日辰时起刻,刻到酉时收工,锅沿渐渐爬满细密的纹路,像老树皮上的裂痕。第四日正午,星能潮汐来了。风突然大起来,油布被吹得猎猎响,陈峰握剑的手发颤——空气里的星能乱成了麻,金的、火的、暗的,往阵纹里直钻。
"停!"苏清雪扑过来按住他手腕,"潮汐区的星能太杂,刻歪了要重刻。"
陈峰没松手。剑刃在锅上拖出道深痕,火星子溅到他手背,烫得他皱眉。"素兰的气海等不得。"他说,"多刻一道,汤里的星能就能多五分。"
第七日傍晚,阵纹终于刻完。陈峰熬了锅牛骨汤,汤面浮着层银紫雾气,像撒了把碎星子。"尝尝。"他舀了碗递给苏清雪,自己也捧了碗。
苏清雪喝了口,眉头皱起来。"发涩。"她舔了舔嘴唇,"甜里带苦,像嚼了口老茶梗。"
陈峰也尝了。汤进喉咙时,他心口发闷,星能在气海里打旋,撞得星窍生疼。"不对。"他放下碗,指节叩了叩锅沿,"阵纹锁不住星能,漏了。"
油布外传来脚步声。铁勺王掀帘进来,左手拎着个粗陶壶——是他常喝的星草茶。"闻着味儿就来了。"他捞起汤勺搅了搅,汤面的银紫雾气"呼"地散了,"小峰啊,你这汤......"他抿了口,喉结动了动,"星能凝不住,像攥把沙子,漏得比喝得快。"
陈峰蹲下去看锅沿。月光从油布破洞照进来,阵纹在锅上投下影子。"这里。"铁勺王凑过来,指尖点在一道弯纹上,"这道角太锐了。我当年刻木属性阵,弯角得圆三分,星能才顺着走。你这角尖得扎手,星能撞上去就散了。"
苏清雪凑过去看。那道弯纹确实陡,像把小刀子。"《星阵》里没说角度?"她翻残卷,纸页簌簌响。
"残卷只画了图,没标尺寸。"陈峰摸了摸那道纹,"我照着星窍的位置刻的,天枢星窍是锐角......"
"星窍是星窍,锅阵是锅阵。"铁勺王灌了口茶,"星窍通的是人身,锅阵引的是天地。你把人身的锐劲搬到锅里,能不漏么?"他指节敲了敲锅沿,"明儿我带块星陨铁来,你照着我那口老锅的弯角量量——我刻了三十年木阵,弯角圆度有数。"
陈峰抬头看他。铁勺王眼角的皱纹里沾着汤渍,左手虎口的焦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谢了王叔。"他说,声音哑哑的。
苏清雪把残卷收进怀里。"明儿我去药铺买星草,补补汤里的木属性。"她摸了摸陈峰手背的烫伤,"今晚先歇着,手要肿了,明儿刻不了阵。"
星陨锅里的汤凉了,浮着层油花。陈峰望着锅沿的阵纹,影子在月光里忽明忽暗。他想起母亲躺在床上的模样,气海处的星能乱流像团火,烧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得改。"他轻声说,"明儿就改。"
铁勺王拎着陶壶往外走,油布被风掀起一角,漏进半块月亮。"小峰啊,"他在门口顿了顿,"刻阵跟熬汤一个理儿。急不得,得慢火煨。"
陈峰摸了摸左眉骨的浅疤。那道疤是他八岁搬煤渣时划的,现在摸起来像道老茧。他转头看苏清雪,她正借着月光补油布的破洞,针脚歪歪扭扭。"明儿我早点来。"他说。
苏清雪没抬头。针穿过油布,发出细微的"刺啦"声。"我也早点来。"她说。
风又大了些,吹得星陨锅叮当响。陈峰蹲下去,用指尖轻轻摩挲那道锐纹。锅里的凉气漫上来,浸得他眼眶发酸。他想起三天前在旧粮仓,苏清雪说"守一个人就够了"。现在他明白,守一个人,得先守好这口锅,守好这道阵,守好汤里的星能——守好所有能让她眼里的星子不灭的东西。
油布外的夜市渐次熄了灯。陈峰望着星陨锅,忽然觉得那些歪歪扭扭的阵纹,倒像极了自己的命。坑坑洼洼,磕磕绊绊,可只要接着刻,接着熬,总能熬出甜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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