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旌旗猎猎作响,在苍茫的塞外原野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尔朱荣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出怀朔镇,铁甲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钢铁巨龙蜿蜒在黄土高原上。
刘璟骑在自己的战马上,眯眼望着前方蜿蜒的队伍。他轻轻抚摸着马鬃,感受着战马有力的肌肉在掌心下的律动。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猎手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满足。
"大哥,这阵仗可真够大的。"杨忠策马靠近,压低声音道。他粗壮的手臂上缠着崭新的皮甲,腰间别着的双斧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刘璟微微颔首:"尔朱荣这是要震慑天下啊。"他目光扫过行进中的大军,轻声道:"记住,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言慎行。"
突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尔朱荣马前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溅起一片尘土。
"报——前方已见肆州城郭!"斥候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城门大开,守军已放下武器!"
尔朱荣捋了捋浓密的胡须,转头对身旁的刘璟笑道:"玄德啊,看来你安排得很妥当。"他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却又带着几分审视。
刘璟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全赖大将军威名远播,高刺史才愿意归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高刺史之子高昂,是末将的结义兄弟。"
"哦?"尔朱荣挑了挑浓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璟一眼,"原来如此。"
说话间,肆州城已遥遥在望。青灰色的城墙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肃穆,城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一队官员正列队等候,为首的正是高显。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须发斑白,却精神矍铄,手捧官印肃立道旁。寒风吹动他的官袍,却吹不弯他挺直的腰板。
见大军临近,高显上前三步,深深一揖,声音洪亮如钟:"老臣高显,恭迎大将军!"他身后众官员齐声附和,声浪在城墙间回荡。
尔朱荣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如年轻人。他快步上前扶起高显,大笑道:"高刺史请起!你我都是朝廷命官,何必如此多礼!"他环顾众将,朗声道:"此乃众望所归也!"
刘璟站在尔朱荣身后,目光在高显身后的官员中搜寻。很快,他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高昂。两兄弟目光相接,高昂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入城仪式隆重而简短。当夜,尔朱荣在刺史府设宴款待众将。酒过三巡,高显举杯起身:"老朽年迈,不堪重任。今日得见大将军天威,愿将肆州军政尽数托付。"
刘璟站在军帐一侧,目光如炬地观察着尔朱荣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帐内烛火摇曳,在尔朱荣粗犷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虽然早知高显会投降,但尔朱荣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色却是发自内心——他浓密的眉毛舒展开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连捋须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刘璟见状,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襟,趁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此次南下必要全据河北。高伯父虽年近五旬,却老当益壮,在军中素有威望。"他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高显父子,"不如让他随军出征?之后可安置他镇守河东要地。"
尔朱荣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粗壮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他捋须沉思片刻,突然"啪"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好主意!"随即转向高显,声音洪亮如钟:"高刺史可愿随本帅南下?本帅必不负你!"
高显连忙起身,花白的胡须随着激动的呼吸微微颤动:"老臣愿效犬马之劳!能为大将军分忧,是老臣的荣幸。"说着便要下跪行礼。
尔朱荣大笑着上前搀扶:"高刺史不必多礼!"他转头看向站在高显身后的高欢,目光在这位年轻将领挺拔的身姿上停留片刻:"我军中大将贺六浑英武不凡,就派他接任肆州刺史,镇守后方如何?"
高欢闻言,连忙出列,单膝跪地低头纳拜:"末将愿为主公效劳。"他的声音平稳有力,但刘璟敏锐地注意到,高欢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握拳的指节也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此次出征南下,本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结果却被留守后方,高欢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表露。
刘璟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让高欢留在六镇南下的咽喉要道,既安抚了高显,又能防止六镇再生变故。他悄悄挪动脚步,借着为尔朱荣斟酒的机会,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塞进了高欢的袖口。
高欢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将纸条藏得更深。待众人散去后,他独自走到帐外僻静处,借着月光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小心葛荣"。高欢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望向北方——那里是葛荣大军驻扎的方向。他轻轻摩挲着纸条,忽然明白了刘璟的用意,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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