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子时的时光仿佛被凝固。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朔风在旷野间低吟,似在诉说着夜的神秘。一轮残月似被这寒夜所惧,瑟缩于云层之后,仅透出几缕朦胧光晕,为这暗沉的世界披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
刘璟统率着两千精骑,蛰伏于定州城外三里处的树林中。此地静谧非常,连落叶飘零的细微声响都能清晰可闻。每匹战马的马蹄皆被厚实的布妥善包裹,犹如给它们穿上了无声的鞋子。将士们敛声屏气,仿若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连呼吸都谨慎地放轻再放轻,生怕哪怕一丝声响便会打破这紧张的寂静。
李虎小心翼翼地靠近刘璟,他那因长期征战而粗糙不堪的大手,此刻如铁钳般紧紧握住缰绳。他压低嗓音,话语中满是忧虑:“玄德,你说这慕容将军真能把事儿办妥吗?那韩贤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巨滑着呢。”
刘璟并未即刻回应,只是神情专注地轻抚着身旁“踏雪”的鬃毛。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刘璟那双深邃眼眸中,坚定的光芒如寒星般熠熠生辉,他终于开口,语气沉稳而笃定:“绍宗做事,我信得过。他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恰在此时,远方城墙上突兀地闪过三下微弱火光。在这如墨的夜色中,那火光虽微弱,却如暗夜中的信号灯,格外醒目。
“玄德,信号!”李虎激动得险些喊出声,急忙压低声音,那粗糙的手指迅速指向城墙方向,眼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刘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慕容果然没让我失望。他不负众望,成功完成了任务。”他迅速转身,面向身后严阵以待的将士们,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掷地有声:“全军听令,按计划行动!”他稍作停顿,又神情严肃地强调,“都记好了,咱们以收降敌人为主,能不杀就不杀。这些人日后都有可能成为我们并肩作战的兄弟,为我们的大业添砖加瓦。”
将士们默默点头,他们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对即将到来战斗的热切渴望,也是对胜利的坚定期许。刘璟能真切地感受到身后这支精锐之师那如汹涌潮水般的战意,恰似一张拉满的强弓,每一根弦都紧绷到极致,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射出致命的一箭。
马蹄裹着布,两千精骑仿若幽灵,向着城门疾驰而去。刘璟一马当先,“踏雪”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战斗的紧张与刺激,步伐越发轻快有力,四蹄翻飞,扬起阵阵尘土。夜风呼啸着迎面扑来,如利刃般刮在脸上,吹动着刘璟的披风猎猎作响,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他的肺中,让他瞬间精神抖擞。
此刻,刘璟的内心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这一战若能大获成功,不仅能为尔朱荣立下赫赫战功,更能为自己收编一支强劲的生力军,为日后在这乱世中逐鹿天下增添雄厚资本;想到慕容绍宗在城中艰难周旋的情景,刘璟不禁暗自庆幸:能有这样一位得力良将,当真是天助我也。
转眼间,众人已到城下。果然,城门大开。慕容绍宗身着夜行衣,手持火把,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火光摇曳间,映照出他俊朗的面容,虽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透着一股坚毅与果敢。见到刘璟,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主公!西门守军已全部被我灌醉,韩贤府邸守卫的情况也已摸清。”他稍作停顿,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那厮现在还在醉梦中呢,身边还搂着两个美人,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刘璟翻身下马,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慕容绍宗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对方身子微微一晃:“干得好!这一斤黄金花得值!你这次立下大功,回去必有重赏。”他转向身后,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杨忠、高昂!”
“末将在!”二人齐声应道。杨忠沉稳如山,身上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仿佛任何情况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高昂则摩拳擦掌,粗壮的手指不停敲击着刀柄,眼中战意熊熊燃烧,活像一头迫不及待要扑食的猛虎,浑身散发着跃跃欲试的冲劲。
刘璟的目光如炬,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二人速去军营,记住我方才的军令。”他特别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以收降为主,不许过多杀伤。我们要的是人心,是力量的汇聚。”说着,他一把拽住高昂的护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吃痛皱眉,“尤其是你,二弟,不可意气用事。若是坏了大事,军法处置!”
高昂撇撇嘴,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服气:“大哥你也忒小瞧人了!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快一年,还能不知道轻重?”他正要继续争辩,杨忠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他闭了嘴。杨忠微微摇头,眼神中带着兄长的温和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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