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太原城头的旌旗染成暗红色。春风卷着沙尘掠过城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刘璟站在城门洞的阴影里,望着城外蜿蜒而来的伤兵队伍。他们三三两两相互搀扶,有的拄着断矛当拐杖,有的被担架抬着,鲜血浸透了粗布绷带,在尘土中拖出长长的痕迹。
"大哥,这仗打得真他娘的惨烈。"高昂站在刘璟身旁,粗壮的手臂上还缠着染血的布条。他皱着眉头数着进城的伤兵,"咱们带出来的老兵,折了快三成了。"
刘璟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柳叶,叶片边缘已经破碎,像极了这些伤残的士兵。"二弟,这些受伤的弟兄就交给你了。"他转身面对高昂,声音低沉,"还有那个王思政..."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高昂的肩膀,"好好'安抚'太原守军。"
高昂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在夕阳下闪着森白的光:"大哥放心,保管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刀鞘与铠甲相撞,发出"铛"的清脆声响。这个动作让他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但他浑不在意,只是随意地抹了一把。
刘璟的目光越过高昂,落在不远处王思政身上。这个年轻的降将文质彬彬一副书生之气。
"请王将军过来。"刘璟招了招手。
王思政来到刘璟面前,他昂着头,下巴上的一道伤口还在渗血。"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他故意当众说到,"休想让我投降!"
刘璟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亲手为王思政擦去脸上的血迹。"王将军,我二弟性子直,但为人仗义。"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你好好配合,我保你性命无忧。"
王思政故意别过脸去,躲开刘璟的手:"少在这假惺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放肆!"高昂假装怒喝一声,大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刘璟抬手制止了高昂,只是笑了笑,将染血的白布塞回怀中。他转身走向早已备好的"乌云踏雪",这匹神骏的黑马不耐烦地刨着前蹄,喷出的白气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杨忠和慕容绍宗早已整装待发。杨忠正在检查弓弦,见刘璟走来,立即挺直腰板;慕容绍宗则默默地为刘璟整理马鞍,动作一丝不苟。李贤带着精锐部队列队在城外,长矛如林,在夕阳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刘璟翻身上马,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最后环视了一圈太原城墙,目光在那些伤残士兵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在王思政倔强的脸上扫过。
"出发!"他一声令下,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军。
五千将士齐声应和,声浪震得城头的乌鸦四散飞起。马蹄声如雷,扬起漫天尘土。刘璟一马当先,"乌云踏雪"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奔跑时鬃毛飞扬,如同一道黑色闪电。
王思政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震得后退半步,直到被高昂一把扶住。"王将军,看见没?"高昂在他耳边大声说,热气喷在他脸上,"这才叫打仗!"
夕阳将这支军队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太原城的墙根下。城头上,几个伤兵默默注视着远去的队伍,有人低声念起了祈福的咒语。
三日后,晋阳城遥遥在望。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远处的城墙上,为这座北方重镇镀上一层血色。刘璟骑在"乌云踏雪"上,眯起眼睛眺望远方。只见李虎和于谨的营寨依山而建,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袅袅炊烟盘旋上升,与暮色交融。
"玄德来了!"李虎远远望见刘璟的旗帜,连忙带着于谨策马出迎。这位粗犷的将领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刀疤都舒展开来。两军汇合处顿时热闹非凡,士兵们互相拍打肩膀,问候声此起彼伏。
"老李,你这营寨扎得不错啊!"刘璟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李虎的肩膀。
李虎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都是于将军的主意。这老狐狸说..."他突然压低声音,朝侯莫陈悦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位是?"
刘璟正要回答,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侯莫陈悦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明光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本将乃大将军亲封讨逆将军,此次奉令统领全军!"
于谨眯起眼睛,胡须微微颤动。他不动声色地行了个礼:"久仰侯莫将军威名。"
与此同时,晋阳城头。费穆正扶着斑驳的城墙远眺。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将须发皆白,但腰板依然挺直如松。当他看清远处新到的军队规模时,布满皱纹的脸上骤然变色:"不好!我们上当了!"他猛地拍了下城墙,震得手掌生疼,"快,加强城防!准备迎敌!"
副将穆萨博急忙上前:"将军,怎么了?"
费穆指着远处连绵的营帐,声音发颤:"你看那营寨规模,哪是区区几千人?分明是数万大军!刘璟小儿故意示弱,引我们出城!"他转身厉声喝道,"传令下去,四门紧闭,滚木礌石全部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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