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县衙内,烛火摇曳。刘璟伏案疾书,毛笔在信笺上沙沙作响,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他时而停笔沉思,眉头紧锁,时而快速写下几行,字迹遒劲有力。
"大哥,信写好了?"杨忠端着热茶走进来,轻声问道。茶盏上袅袅升起的热气在烛光中氤氲开来,映照着他年轻的面庞。
刘璟搁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嗯,你来看看。"他将信笺递给杨忠,指尖在案几上轻叩,"河内城高池深,李神轨又得洛阳增援,我军若单独攻城,恐难取胜。"
杨忠接过信笺,借着烛光仔细阅读。他的眼睛随着字句移动,眉头渐渐舒展:"大哥此计甚妙。尔朱荣见信,必会亲率大军前来。"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到时候两军合围,李神轨插翅难飞!"
刘璟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轻啜一口,苦涩的茶香在舌尖蔓延。心想:五万人,往城头上乌泱泱一站,还怎么打?打不过只能请老大亲自出手了。这招"借刀杀人",虽然不光彩,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传令下去,"刘璟放下茶盏,声音低沉而坚定,"让信使连夜出发,务必亲手将信交到尔朱荣手中。选最快的马,换马不换人。"
杨忠领命而去后,刘璟独自站在县衙后院的梧桐树下。初夏的凉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无人倾听的心事。他仰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银河横贯天际,繁星点点,如同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这一战关系重大,若能拿下河内,便可直逼洛阳。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又难免忧心忡忡——那些被迫迁徙的百姓,不知是否已安全抵达河东?他们的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将军,夜深了。"亲兵提着灯笼走来,关切地说道,"明日还要议事,您该歇息了。"
刘璟收回思绪,点点头:"是啊,该歇息了。"他转身走向内室,却又停下脚步,"对了,河内来的难民安置得如何了?"
"回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在城东划了块地,搭了临时住所。"亲兵叹了口气,"只是粮食..."
"从军粮里拨。"刘璟打断他,"再苦不能苦百姓。"
回到房中,刘璟却毫无睡意。他取出地图,在灯下仔细研究。河内地势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若能拿下,便可切断洛阳与北方的联系。但李神轨不是易与之辈,此人用兵老辣,守城更是拿手。
三日后,尔朱荣大营。帐内烛火摇曳,将尔朱荣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上,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传令兵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火漆被拆开的"咔嚓"声。
"哈哈哈!"尔朱荣突然爆发出一阵豪迈的笑声,震得帐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好个刘玄德!果然没让本帅失望!"
帐下诸将面面相觑。窦泰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笺,眯着眼睛仔细阅读。这位老将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大帅,李神轨得了洛阳的援军,河内城防坚固,怕是..."
"怕是什么?"尔朱荣虎目一瞪,大步走到军事地图前,粗糙的手指重重戳在河内位置,"刘璟已到河阳,这是天赐良机!"他转身环视众将,眼中精光四射,"传令!召回所有游猎的军士,一个时辰后全军开拔!"
窦泰犹豫道:"大帅,是否太过仓促?粮草..."
"粮草?"尔朱荣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下,酒水顺着胡须滴落在铠甲上,"河内城里要什么没有?"他将空酒壶重重砸在地上,陶片四溅,"这次定要活捉李神轨!"
帐外,盛夏的热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尔朱荣大步走出,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亲兵慌忙举着华盖跟上,却被他一把推开:"滚开!本帅不需要这个!"
校场上,号角声此起彼伏。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停下动作,疑惑地望向中军大帐。很快,传令兵飞奔各处:"大帅有令!全军集结!目标河内!"
"又要打仗了?"一个年轻士兵擦着额头的汗水,小声嘀咕。
身旁的老兵熟练地检查着弓弦:"小子,跟着大帅打仗,少不了你的功劳。"他眯眼望向中军大帐方向,"看大帅这架势,是要干票大的。"
尔朱荣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如蚁群般忙碌的军营。夏日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色,却遮不住他眼中的熊熊野心。亲信司马子如悄声问道:"大帅,要不要先派探马..."
"不必!"尔朱荣一挥手,"刘璟的信上说得很清楚,李神轨现在就是瓮中之鳖!"他忽然压低声音,"子如啊,你可知道,拿下河内意味着什么?"
司马子如眼中精光一闪:"洛阳门户洞开..."
"哈哈哈!"尔朱荣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志在必得的豪气,"传令前锋营,给本帅全速前进!我要在三天之内,站在河内的城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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