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缅甸战场,对盟军来说,已经是“无险可守,无兵可用,无计可施”的绝境了。中国远征军虽然英勇善战,但他们毕竟是客场作战,对缅甸那复杂的地形、湿热的气候、以及肆虐的各种热带疾病(如疟疾、痢疾等)都极不适应。后勤补给也极其困难,很多时候,连基本的粮食和弹药都难以保障。更要命的是,盟军内部(中英之间,甚至中国军队内部不同派系之间)在指挥协同、战略部署等方面,也存在着不少矛盾和摩擦,难以形成真正的合力。
4月上旬,远征军一部在缅甸北部掸邦高原的重要交通枢纽东枝,与日军第56师团(这支部队以山地作战见长,战斗力强悍)发生激战。远征军一度坚守住了阵地,但最终因为侧翼被日军穿插迂回,后路受到威胁,被迫放弃东枝,继续向北撤退。
整个4月份,中国远征军就像一个疲于奔命的“救火队员”,在缅甸中北部那广阔而又陌生的战场上,东西驰援,南北转战,虽然也打了一些局部的胜仗,迟滞了日军的进攻,但始终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整个战局的颓势。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装备精良、战术灵活的日本侵略军,更有那无处不在的丛林、泥沼、疫病以及日益临近的雨季……
仁安羌大捷——黑暗中的一抹亮色
就在缅甸战场上一片愁云惨雾、盟军节节败退的时候,一场由中国远征军独立完成的、堪称奇迹般的救援行动,却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给绝望中的盟军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振奋和希望。这就是后来名扬中外的——仁安羌大捷!
1942年4月中旬,大约7000多名被切断退路的英军(主要是英缅第一师和第七装甲旅的残部)及其家属、随军记者等,被日军第33师团的一部分兵力,死死地包围在了缅甸中部伊洛瓦底江东岸的仁安羌油田地区。这批英军,弹尽粮绝,水源断绝,又处在日军的炮火威胁之下,随时都有被全歼或渴死的危险,情况万分危急!英军指挥官斯利姆将军,这位爷后来可是英军在缅甸战场反攻的灵魂人物)心急如焚,向中国远征军发出了十万火急的求救信号。
接到求救命令的,是中国远征军新编第38师,师长是孙立人将军。孙立人,这位毕业于美国弗吉尼亚军校、深受西方军事思想影响的儒将,临危受命,果断决定,派遣其麾下最精锐的第113团(团长刘放吾上校),星夜兼程,火速驰援仁安羌!
第113团的官兵们,在接到命令后,不顾疲劳,以惊人的速度向仁安羌油田地区急行军。他们赶到战场后,立刻向包围英军的日军阵地发动了猛烈的反击!中国士兵们作战极其勇猛,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和反复冲杀!
经过两天两夜的浴血奋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之后,孙立人指挥的第113团,硬是凭借着过人的勇气和灵活的战术,成功地击溃了当面之敌(日军一个加强大队),打开了一个缺口,将被围困数日的7000多名英军官兵和500多名西方侨民、记者等,安全地解救了出来!
仁安羌大捷,虽然在整个缅甸战役的全局中,可能只是一次规模不大的局部战斗,但其意义却非同小可!这是中国远征军在入缅作战以来,取得的第一次、也是最辉煌的一次胜利!它不仅极大地提振了当时已经跌入谷底的盟军士气,也让那些曾经对中国军队战斗力抱有偏见的西方盟国,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中国军人的英勇善战和牺牲精神。孙立人和他的新38师,也因此一战成名,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成为了中国军队参与国际反法西斯合作的一个重要象征。
腊戍会战——退路断绝,缅甸失守
仁安羌的胜利喜悦尚未完全散去,缅甸战场的整体局势,却依然在向着对盟军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
日军在占领了缅甸中部的大部分地区之后,并没有满足。他们兵分几路,继续向北、向东北方向猛攻,其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之一,就是彻底切断中国与外部世界联系的最后一条陆上大动脉——滇缅公路!
滇缅公路的缅甸境内终点站,是位于缅北掸邦高原的重要交通枢纽——腊戍。这里不仅是铁路的终点,也是公路运输的起点,更是中国远征军赖以获得国内补给和与后方联系的关键咽喉。一旦腊戍失守,滇缅公路就将被彻底切断,中国远征军的退路也将受到严重威胁。
1942年4月下旬,日军第56师团等精锐部队,在经过一番周密的准备之后,向着腊戍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驻守在腊戍及其周边的中国远征军部队(主要是第六军和第六十六军的一部分),虽然也进行了抵抗,但在日军强大的攻势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4月29日,腊戍宣告陷落!
腊戍的失守,对整个缅甸战局来说,是一个致命的转折点!它标志着滇缅公路这条中国抗战的“生命线”,被日本人彻底掐断了!中国与外部世界的陆路联系,至此完全中断(除了后来那条更加艰险的“驼峰航线”)。部署在缅甸境内的数十万中国远征军、英印军以及大量的华侨和难民,一下子就陷入了前有日军追击、后无退路、三面被围的绝境之中!有组织的撤退,已经变得几乎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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