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如雷,那尖锐的声响好似利箭,直直地钻进耳膜,扰得人心中烦闷不已。
我静静地端坐于镜台之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佩。
触手生凉,这玉佩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握在手中,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残留的温度。
铜镜之中,我的面色看似平静无波,然而那眸光却深邃如幽潭,暗藏着无尽的波澜与算计。
今日,是“坠井”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成败在此一举,容不得丝毫差错。
前世的种种遭遇,如附骨之蛆一般,日夜啃噬着我的心魂。
苏家,这个表面荣耀无比的侯府,实则早已从内部腐烂透顶。
那些曾经将我无情地推入深渊的“亲人”们,我是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
而顾沉舟,那位身份尊贵且深不可测的世子,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如今变得微妙起来,相互试探又彼此扶持,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匪夷所思。
“小姐,都已经准备妥当。”贴身婢女碧巧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静谧氛围。
她是我重生之后,费尽心思才培养起来的心腹之人。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妆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她,郑重地说道:“按计划行事,记住,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今日二房那位‘贤良’的婶母要去城外上香,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
实际上,母亲当年与太后曾有过一面之缘,二人相谈甚欢,太后对母亲的才情极为赞赏。
后来母亲不幸离世,太后虽未明言,但心中或许也存了几分疑虑。
苏家内部权力斗争错综复杂,二房的势力在府中逐渐壮大,甚至有架空大房的趋势。
太后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情况,打算为母亲追封诰命。
一来是念及当年与母亲的情谊,二来则是想借此提升大房的地位,巧妙地平衡苏家各方势力。
锦囊里装着的,是一封精心伪造的书信,这封信足以将二房那位平日里对我“关怀备至”的婶母——苏张氏,与一桩陈年旧案紧密牵扯起来。
这便是“坠井”计划投出的第一块石头,我要让她先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碧巧接过锦囊,面色凝重地说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只是……世子那边……”提及顾沉舟,我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早已洞悉我在暗中谋划的一切,却并未加以阻止,反而数次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向我递来了橄榄枝。
这份默契,让我心中感到一丝暖意,但同时也让我更加警惕。
毕竟身处皇权之家,最是无情,我不敢轻易地将信任托付出去。
“他自有他的考量,”我淡淡地说道,“我们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碧巧领命退下,屋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我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石榴花,那殷红似血的色泽,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刺痛了我的双眼。
这侯府深院,每一步都暗藏着杀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午后,我正与母亲留下的管事嬷嬷仔细核对账目,试图从中找出更多二房贪墨的证据。
这时,便听得门外小丫鬟前来通报:“小姐,顾世子来了。”我心中微微一动,顾沉舟此刻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请他到花厅奉茶。”我敛了敛心神,沉稳地吩咐道。
花厅内,顾沉舟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苍松,俊朗的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惯有的疏离与冷漠。
见我进来,他微微颔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苏小姐今日似乎心事重重。”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浅浅一笑,亲自为他斟上一杯清茶,指尖触碰到茶杯,传来一阵温热。
“世子说笑了。不过是府中琐事繁杂,扰了心神罢了。不知世子今日过府,有何指教?”
他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幽深地说道:“令堂的祭日将近,宫中太后娘娘提及,欲为你母亲追封诰命。此事,苏侯爷可知晓?”我心中猛地一凛。
母亲的死,一直是苏府的禁忌话题,父亲更是讳莫如深。
太后突然提及追封,背后定有深意。
而顾沉舟,又为何特意来告知我?
“多谢世子告知,此事,明月尚不知情。”我垂下眼睑,巧妙地掩去眸中的思绪,“家父近日忙于族中事务,或许尚未顾及。”
顾沉舟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了几分:“苏小姐,有些事,你知我知。苏家的浑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太后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名正言顺’。这既是橄榄枝,也是一道考题。”
我猛然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让我无所遁形。
“世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缓缓说道,“你布的局,我看在眼里。苏张氏那边,若需要助力,我可以提供一些‘方便’。毕竟,苏府的稳定,也关乎顾家的一些部署。”他顿了顿,语气似有若无地放缓,“而且,我不希望看到苏家再出一位含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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