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屋檐重重砸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声响,仿佛无数小石子在奋力敲击着地面。
我怀中赵嬷嬷的身体渐渐冰凉,那股寒意透过衣衫,直沁入我的肌肤,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染血的手指紧紧抠着我的袖口,尖锐的触感带来阵阵疼痛,喉间发出细碎的咯咯声,好似破旧风箱发出的杂音。
那温润的羊脂白玉佩,正从指缝间渗出殷红的血,血滴落在玉佩上,宛如艳丽的红梅绽放在冰雪之上,这场景像极了前世我咽气前,苏若雪腕间那滴晃眼的翡翠红。
“二十年前……苏夫人吞玉自尽,其实是……”赵嬷嬷的指甲几乎嵌入我的肉里,那刺痛让我眉头紧锁。
她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仿佛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明灯。
然而,她话音刚起,我后颈的蛊毒猛地一跳,那种跳动如同有小虫子在里面蠕动。
抬眼间,我正撞进顾明渊淬了毒的笑容里,那笑容如寒夜中的冰霜,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倚着药柜,拇指在袖中轻轻一弹,那细微的动作仿佛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我急忙扑过去想捂住赵嬷嬷的嘴,可那根细如牛毛的毒针还是钉进了她的心口,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好似有重物砸进了水里。
血花溅落在我的脸上,混着雨水,烫得人发疼,那温热的血滴在脸上,如同滚烫的烙铁。
赵嬷嬷的瞳孔慢慢涣散,最后一口气呵在我耳边:“长明……长明……”那气息带着一丝微弱的温热,却又透着无尽的悲凉。
“嬷嬷!”我紧紧攥住她染血的手,将那枚“长明”玉佩按在她唇边,“我已找到先帝的血契了,您看——”我扯下耳垂上的铜铃,锈迹蹭得指尖生疼,那种疼痛如同被砂纸反复摩擦。
“老夫人妆匣里的平安铃,和您当年给苏夫人的,纹路分毫不差。”
赵嬷嬷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垂了下去。
一时间,屋内弥漫着浓重的悲伤与压抑的气氛。
我沉浸在悲痛之中,而顾明渊却打破了这份寂静。
“好一出主仆情深。”顾明渊轻轻拍了拍手,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幅裹满红绸的画轴走了进来。
红绸落地时带起一阵风,那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我猛地屏住呼吸。
画中先帝龙袍上的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宛如深邃夜空中的神秘星辰,正泛着和裴子墨羊皮图里“顾氏秘约”相同的幽蓝。
这时,裴子墨匆匆赶来,将一个药瓶塞到我手里,低声说道:“或许有用。”说完便抱着羊皮图站到了一旁。
“苏明月,你以为顾家会犯下‘巫蛊’这等大罪?”顾明渊指尖爬出一只猩红蛊虫,那蛊虫身上的红色鲜艳夺目,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画像背面划出道血线。
我这才看清,那背面密密麻麻绘着的,竟是和西市地下祭坛一模一样的巫医图腾,那些图腾线条扭曲,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蛊虫突然炸开成血雾,那血雾如同一团红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顺着画像的金纹往里钻。
我想起裴子墨方才抱着的被雨水泡涨的羊皮图里的“顾氏秘约”,猛地摸向腰间——方才裴子墨塞给我的药瓶还在!
“顾明渊,你用‘血藤蛊’控制先帝,却不知他临终前……”我捏碎药瓶,深褐色药粉溅在画像上,那药粉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血雾突然凝住,露出底下一行极小的朱砂字:“长明镇蛊,血契为凭”。
“哐当!”
后墙突然被撞开一个大洞,萧景和提着染血的佩刀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整队禁军。
那佩刀上的血在灯光下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好似凝固的血块。
他发梢滴着水,怀里紧抱着的布防图被他展开,我一眼就看见——那图上的街道走向,竟和巫医图腾的脉络完全重合!
顾明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
他盯着重合的纹路,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如同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室内的寂静,指尖又爬出一只蛊虫。
我正要扑过去,却见那蛊虫振翅时带起的风,竟缓缓转向了萧景和的方向。
“禁军副统领……”顾明渊舔了舔嘴角,那动作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你说,这‘血雾散’要是沾了你衣角……”
萧景和的佩刀“嗡”地出鞘,那声音如同龙吟,带着一股威严。
我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后颈的蛊毒又开始发烫,好似有一团火在那里燃烧——这雨,怕是要下得更急了。
顾明渊指尖那团猩红蛊雾突然打着旋儿转向萧景和时,我后颈的蛊毒正顺着血脉往天灵盖窜,那种窜动如同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游走。
他沾了血的嘴角咧开,声音像浸在毒液里的银线:“禁军副统领,你可知皇城暗道的砖纹,原是照着巫医祭坛刻的?这血雾散沾了衣角……”
我指甲掐进掌心,那种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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