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推开通往图书馆的玻璃门时,晨雾刚散到二楼。
他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磕出轻响,后颈还残留着实验室里那阵雷劫反冲的刺痛——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搅动。
书包带勒得肩膀发酸,里面装着陈教授给的铜钥匙,还有那本《神魔战录》,梧桐叶的露水早渗进了纸页,此刻正贴着他后腰,凉得人发颤。
"林夜。"
声音从左侧期刊区飘过来,像片落进古井的花瓣。
他抬头,就看见苏瑶倚着橡木书架站着。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针织衫,发梢沾着图书馆特有的旧纸香,手里捧着本硬壳书,封皮上的烫金在晨光里泛着暖黄。
林夜喉结动了动。
昨天在实验室,她攥着他焦黑的手时,指尖也是这样温的。
"陈教授说古籍区在三层。"苏瑶走过来,发顶翘起的碎发随着步伐轻颤,"但我先去流通部查了索引——"她把书递过去,封皮是《现代都市异闻考》,"你最近总说半夜听见雷声,这本书里有三章讲'灵脉共鸣症',可能和雷劫驯化有关。"
林夜接过书,指腹蹭过她递书时不小心碰到的指尖。
苏瑶的手背上有层极淡的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他想起她总在自习室写笔记,钢笔尖在纸上走得比他的雷劫还稳。
"谢谢。"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轻。
苏瑶笑了,眼尾弯成月牙:"要谢的话......"她歪头看他,"陪我去古籍区?
陈教授说那柜子只有晨雾散前能开,现在还剩半小时。"
两人往三楼走时,林夜的心情莫名松快了些。
楼梯间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苏瑶的影子在他脚边晃,像团会呼吸的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钥匙,突然觉得"折寿十年"的重量没那么沉了——至少此刻,他能听见的不只是骨头里的雷声,还有苏瑶翻书时书页摩擦的窸窣,像春天的雨落在青瓦上。
古籍区在三楼最里间,檀木柜的铜锁泛着包浆的暗黄。
苏瑶踮脚帮他扶着梯子,发梢扫过他后颈:"小心台阶,这地板年久失修......"话音未落,林夜踩的木板"吱呀"一响,她本能地抓住他的胳膊,指尖隔着校服布料烫得他心跳漏了半拍。
"找到了!"林夜从最上层抽出手札时,晨雾刚好散到窗沿。
他翻到"雷劫驯化篇",墨迹未干的批注里夹着片银杏叶,突然想起陈教授说的"让雷劫觉得你比它更野",喉间泛起股热意——不是痛,是某种跃跃欲试的痒。
下楼时,苏瑶抱着手札走在前面,马尾辫在肩后一跳一跳。
林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在宿舍阳台,他望着窗外那对幽蓝眼睛时,手机屏亮起来,是苏瑶发的消息:"明天实验我帮你带早餐,热豆浆。"
原来有些温暖,是能渗进骨髓里的。
"哟,挺恩爱啊。"
脆生生的女声像根银针,"叮"地扎进两人中间。
林夜抬头,就看见唐婉儿倚着二楼到三楼的转角栏杆,栗色卷发被穿堂风撩起几缕,手里转着支镶钻钢笔——那是她父亲从瑞士带回来的,上次在酒吧她甩着这支笔说"本小姐赏你的",结果被张昊笑是"暴发户审美"。
"唐小姐。"苏瑶礼貌点头,抱着手札的手指微微收紧。
唐婉儿没看她,只盯着林夜,眉梢挑得像把小剑:"林同学好本事啊,实验失败了还有人陪你逛图书馆。"她走下两级台阶,高跟鞋叩出清脆的响,"我爸公司最近接了个项目,说要在城西建灵能观测站——你说,要是让他们知道某位'天劫掌控者'连雷劫都驯不好......"
"你想说什么?"林夜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可掌心已经沁出薄汗。
唐婉儿的父亲是玄学界有名的"资源掮客",她要是真把消息捅出去......
"我想说——"唐婉儿突然逼近,香水味裹着冷意扑过来,"你到底喜欢谁?"
林夜的呼吸顿住了。
二楼大厅的挂钟开始报时,"当"的一声撞得人心慌。
苏瑶站在他侧后方,他能听见她放轻的呼吸,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唐婉儿的眼尾染着点胭脂红,此刻因为急切洇开了些,倒显得没那么尖刻了。
"说话啊。"唐婉儿的指尖戳在他胸口,力道比平时轻了许多,"还是说......"她瞥了眼苏瑶,"你两个都想要?"
林夜张了张嘴。
他想起苏瑶递书时的温度,想起唐婉儿上次在酒吧替他挡下醉汉时,高跟鞋踩碎对方脚面的狠劲;想起苏瑶在自习室帮他补高数课,笔下的公式比雷纹还工整;想起唐婉儿把他从黑市救出来时,发梢沾着血却还在笑"本小姐的车可是防弹的"。
喉结动了动,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一个名字。
苏瑶的影子在他脚边晃了晃。
他余光瞥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攥紧手札泛着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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