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敲过第一通,包拯便已端坐在开封府的书房内。晨露未曦的庭院里,衙役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公孙策推门进来时,手中托盘上的姜茶正冒着热气。
"大人彻夜未眠,还是先用些茶点吧。"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目光扫过铺满桌面的卷宗,"这些是......"
"庞籍三十年来所有经手的奏章副本。"包拯指尖按在一份泛黄的奏折上,"你看这里,淳化七年,他力主裁撤东海巡检司的理由是'海晏河清,无需冗费'。"
公孙策凑近细看:"正是那年之后,东南沿海开始出现'七星盟'的传闻。"
展昭匆匆推门而入,黑色劲装上沾着晨雾的水汽:"大人,昨夜庞府起火的地下密道已清理完毕,发现三具尸体,其中一具......"他压低声音,"右手缺了两指。"
"崔焕?"公孙策惊问。
展昭摇头:"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但齿龄与崔焕不符。不过......"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盒,"在密道暗格里找到这个。"
铁盒内整齐排列着十二枚铜牌,每枚都刻着不同的官职名称。包拯拈起刻着"漕运使"字样的铜牌,在烛光下翻转,牌背隐约显出细密的纹路。
"是钥匙。"公孙策突然道,"这些纹路......像是某种机括的锁芯!"
包拯将所有铜牌平铺在案,突然瞳孔微缩——牌与牌之间的缺口竟能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形成一幅残缺的地图。
"缺了最关键的一块。"展昭皱着眉,"庞籍老奸巨猾,必是随身带着最后一块。"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一名驿卒风尘仆仆地跪呈上一封密信:"扬州八百里加急!"
包拯拆开火漆,信中只有寥寥数语:
「漕船七艘夜泊瓜洲,验之皆空,押运官吏不知所踪。——赵戬」
"空船?"公孙策疑惑道,"若是掩人耳目,何必动用官船?"
包拯却猛然起身:"不是空船!是吃水线做了手脚!展护卫,立即备马,我们去汴河码头!"
晨雾弥漫的汴河上,漕运衙门的差役正在清点刚到港的粮船。包拯径直走向最外侧那艘标着"扬"字号的平底船,手指轻叩船帮,传来沉闷的回响。
"大人,这船有问题。"展昭蹲下身,指甲刮过船身吃水线附近的漆面,"新刷的桐油还没干透,但下面的旧漆显示它常年载重比现在多三成。"
包拯目光锐利如刀:"查舱底。"
当差役撬开第三块舱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公孙策用帕子掩住口鼻:"硝石、硫磺和......"他突然瞪大眼睛,"是猛火油!"
舱底暗格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个陶罐,罐口密封着浸过桐油的麻布。展昭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罐底赫然烙着军器监的火印。
"庞籍好大的手笔。"包拯声音冰冷,"传令下去,所有来自东南的漕船一律扣检,船工全部收押。"
回到开封府时,日已过午。包拯刚踏入二堂,王朝急匆匆迎上来:"大人,刑部送来紧急公文,河北转运使杜禹......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王朝递上卷宗,"说是暴病身亡,但验尸仵作在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
白绢上粘着几粒近乎透明的结晶。公孙策取来银针轻触,针尖立刻泛起诡异的青黑色。
"西域'无影砂',遇血则化,半个时辰内毙命。"他声音发紧,"此物只在大内药库和......"
"枢密院秘档中有记载。"包拯接过话头,"杜禹死得蹊跷,庞籍的党羽开始灭口了。"
马汉匆匆跑来:"大人,宫里来人了!"
宣旨太监带来的口谕简短而急促:皇帝急召包拯入宫议事。
紫宸殿偏厅内,皇帝面前的龙纹案几上摊着一幅地图。包拯行礼时瞥见图上用朱砂圈出的七个点,恰好组成北斗形状。
"包卿平身。"皇帝声音沙哑,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昨夜庞籍的别院搜出这个。"他推过一本账册,"看看。"
账册记录着近五年各地军械、粮草的异常调拨,数额之大令人咋舌。更骇人的是末尾几页,详细列出了朝中二十七名官员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都标注着收受的贿赂与把柄。
"兵部、工部、漕运司......"包拯越看越是心惊,"甚至连殿前司都有人被收买。"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竟带着血丝:"朕这些日子总觉得头晕目眩,太医查不出缘由。直到今早在熏香炉里发现了这个。"
他从锦盒中取出一块暗红色的香料,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小孔。
"龙血竭?"包拯仔细辨认,"不对,颜色太深......"
"掺了砒霜。"皇帝冷笑,"每日微量,积少成多。若非庞籍事发后朕换了熏香,只怕......"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侍卫统领慌张闯入:"陛下!西华门外发现刺客,已被禁军射杀,但其中一人高喊'七星照命,真龙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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