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轮残月高悬于咸阳城上空,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似乎消失不见。李明衍睡得正熟,忽听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他素来警觉,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披衣下床。
"谁?"李明衍低声问道。
"都水,"门外是他的小厮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门外有蒙面人求见,说是要见大人,事关重大。"
李明衍眉头紧皱——深更半夜,何人来访?是友是敌?
"对方可有表明身份?"
"没有,只说是大人的旧相识,且事关性命。"小厮低声回答,"看其举止,非寻常之人。"
李明衍思索片刻,决定会一会这位神秘访客:"带他到后院密室,不要点灯,我随后就到。"
片刻后,李明衍悄然来到后院一间隐蔽的石室外。这间石室是他特意建造的,四周墙壁厚实,隔音效果极佳,平日用来研究机密图纸。他手握一柄短剑,轻轻推开门,只见室内漆黑一片,唯有一个人影坐在中央。
"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李明衍警惕地问道,同时从怀中取出火石,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那人缓缓摘下斗篷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令李明衍震惊的面孔——竟是乔装改扮的吕不韦!这位当朝权势滔天的相国,今日白天刚刚见过,此刻竟如此低调秘密地造访,着实令人不解。
"相国?"李明衍惊讶不已,连忙行礼,"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吕不韦抬手示意他坐下,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紧张:"都水不必多礼。今夜所谈,关乎性命,望都水明言相告。"
李明衍不动声色地关紧房门,确保无人能够偷听,这才在吕不韦对面坐下:"相国但说无妨。"
烛光摇曳,李明衍这才发现,吕不韦今夜与往日大不相同。他脱去了华丽的官服,只穿一件素色长衫,身上没有任何贵重饰物。灯下的脸庞,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权臣,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双目深陷,满脸倦容,鬓角的白发似乎一夜之间多了许多。
"都水,"吕不韦直视李明衍的眼睛,"今日你见那仙石反应异常,为何?"
李明衍心中一惊,没想到吕不韦竟为此事而来。他谨慎地回答:"下官只是觉得那石头光芒异常,恐有不测。"
"非也。"吕不韦摇头,声音低沉,"我观都水见石时,脸色大变,显然认出了什么。徐福言其可长生,都水为何判断有害?又是根据何种依据?"
"还有,"吕不韦紧盯着李明衍的眼睛,"都水可知徐福此人,容颜数年不变,举止离奇,似有古怪?"
这最后一问,让李明衍心头一震——吕不韦发现了什么?
"老夫观人多年,徐福行事诡谲,言辞常有与寻常人不同之处。他熟知各国举动,言出必中;又通晓偏邦奇术,世所罕见。"吕不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最令人生疑的是,他时常言及'他乡'之事,却从不明言何处。"
李明衍暗暗吃惊,没想到吕不韦观察如此细致。这番提问也暗示着吕不韦对徐福多有怀疑,甚至可能察觉徐福身上的异常之处——那种作为穿越者才有的时代差异。
见李明衍犹豫,吕不韦叹息一声:"都水无需顾虑。老夫今夜来访,只为一个真相,非为其他。"
"相国若真问,臣不敢不言。"李明衍叹息一声,思索如何在不暴露穿越者身份的前提下,向吕不韦解释真相。
他斟酌着用词:"下官幼时曾随师傅游历异域,见过类似之石。彼地之人称其为'鬼火石',言其有剧毒,与之长期相处者,必染重疾,渐渐消瘦,发落齿脱,最终气绝身亡。"
"哦?"吕不韦脸色一变。
李明衍继续道:"此毒最为阴险,非立刻见效,而是日积月累,待察觉之时,已无可救。所谓长生,恐怕适得其反。"
他有意观察吕不韦的反应。这位老谋深算的相国,听闻此言,并没有立即表示怀疑,而是陷入了沉思。
"徐福此人,言行确有独到之处。"李明衍谨慎地补充道,"然其所谓延年益寿之法,在下不敢尽信。"
吕不韦沉默良久,目光如冬日的湖水般幽深。他双手交叠放于膝上,指节微微泛白,仿佛在无声地与内心某种情绪抗争。
"果然如此..."他终于开口,声音竟带着一丝轻松的解脱,"老夫心中早有疑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相国为何如此看重此石?"李明衍小心翼翼地问。
吕不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失落,有自嘲,更有一种学者式的执着:"非是石...而是它所代表的可能。"
李明衍正在晃神,吕不韦忽然话锋一转:"都水可知吾为何着书?"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李明衍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更不解吕相国为何在此时此地,提及此事。
他站起身,踱步至石室一角的书架前,手指轻轻拂过一卷卷竹简:"老夫穷尽心力,广招贤才,意欲汇集天下智慧。然而..."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然而天地间尚有多少未解之谜?生死之道?延年之术?既为求知者,又岂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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