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心跳瞬间炸开,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在黑暗中迅速摸向枕下,冰冷的螺丝刀柄精准地落入掌心。金属的凉意刺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这痛楚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让他彻底清醒。恍惚间,那冰冷的触感竟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他跪在冰冷的钢轨上,雨水混着汗水浸透工装,手中的探伤仪冰凉而坚硬。那时的黑暗是为了守护千万人的平安,而此刻的黑暗,却要将他逼入绝境。他握紧了螺丝刀,不再是为了检查,而是为了反击,为了生存。
“林先生,该换药了。” 一个甜得发腻,近乎虚假的声音从门口飘来,那温柔像毒蛇吐信般滑腻,瞬间在空气中凝成一股寒意。假扮护士的杀手推着治疗车,车轮碾过地板,发出细碎而令人牙酸的“咔哒”声,每一下都像踩在林野紧绷的神经上,步步紧逼。窗外漏进的微光下,车上的针筒折射出幽蓝的光,那光芒冰冷而危险,宛如一条盘踞的毒蛇,蓄势待发,只等致命一击。
林野死死屏住呼吸,数着那令人窒息的脚步声。每一下都仿佛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震得他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微微颤抖,整个人像张被拉到极致的弓弦,等待着那决定生死的瞬间爆发。
就在对方的手即将触碰到被角时,林野如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暴起!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带着濒死前的决绝。螺丝刀精准无误地刺入对方喉结下方——这是他无数次拆解铁路道岔后熟稔于心的结构,人体最脆弱的机械关节。鲜血如同被割裂的泉眼,瞬间喷溅而出,在灰白的窗帘上绽开一朵狰狞的血花。杀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与不可置信像定格的死亡面具,身体随即无力地、缓缓倒下。
“快!没时间了!从这儿走!”
老周的声音仿佛砂纸猛地擦过生锈的铁板,刺耳,粗糙,还带着一股金属熔化后骤然冷却的嘶哑。那每一个字,都像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人的耳膜上,烫得人心里都跟着一颤。他那份急切,硬邦邦地凿进空气里,像一块烧红的铁块砸下来,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催促。
他的双手,此刻哪里还有半分血肉之躯的柔软,分明是两把刚刚淬过火的铁钳,带着灼人的余温,狠狠咬住了通风管道上那锈迹斑斑、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铁栅。青筋像愤怒的蚯蚓般暴起在他布满老茧的手背上,肌肉贲张,将皮肤撑起一道道狰狞的棱角。他猛地一拧,那股力道仿佛要凭空将整个管道扭成麻花;紧接着,他像是用尽了全身从骨头缝里榨出来的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闷哼,死命一拽!
“哗啦——!”
一声脆响,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直撞心底。紧接着,那腐朽的铁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风中残烛般,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哀鸣。那锈迹斑斑、早已失去力量的金属,根本无法抵御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伴随着几块锈蚀斑驳的混凝土碎块,它们竟像被巨灵神随手碾碎的饼干,不堪一击地断裂、塌陷,轰然坠下,扬起呛人的、带着铁锈味的尘土,弥漫了半空。
一个深邃、黢黑的洞口赫然显露。那黑,并非寻常的暗,而是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黑暗,贪婪地吞噬着每一缕试图靠近的光线,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一同吸进去。只看上一眼,便如有一只冰冷无情的巨手,骤然攥住了心脏,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让人从骨子里透出颤栗。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穿堂风猛地从洞底窜出,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刺骨的湿冷,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冷不丁地,吹得人后颈一麻,那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梁骨急速上蹿,瞬间让人打了个激灵,连呼吸都仿佛凝滞了半秒。
林野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思维像是被抽空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迈开了脚步。身体仿佛被一只无形却拥有着千钧之力的巨手猛地往后一拽,拽向未知的恐惧;可与此同时,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后心点了一把无形的火,那灼热的恐惧感驱赶着他,催促着他必须逃离。
他连一丝犹豫的念头都没来得及滋生,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思考,都在这瞬间的拉扯与推搡中土崩瓦解。纯粹的、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如同划破浓雾的闪电,猛地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几乎是本能的驱使下,他脚下一个踉跄,猛地矮身,像一条被惊雷劈中的鱼,身体绷紧,肌肉瞬间收缩,“嗖”地一下,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口子。身后,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那片被撕裂的金属在风中发出的、如同怨灵般的呜咽,渐渐远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刹那间,浓稠的黑暗如同墨汁般将他吞噬。那黑暗不是简单的黑,而是带着湿冷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一股混合了铁锈腐烂、陈年灰尘乃至某种难以名状的霉味,如同毒蛇般钻入鼻腔,瞬间呛得他喉咙发痒,眼前金星乱冒,肺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硬是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恐惧和恶心压了下去,双手双脚并用,在冰凉滑腻的管道内壁上摸索着,用尽全身每一分力气,像条受伤的鱼一样向前奋力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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