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的香气似乎还残留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杨雪脸上那抹初愈的脆弱光彩也尚未完全褪去。杨家那只贪婪的黑手,便迫不及待地再次伸了过来。
这次,是杨伟和王艳打头阵。
一个傍晚,陈默刚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冷冻货柜的搬运现场回来,浑身散发着寒气,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他推开门,就看到杨伟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唯一那张小板凳上,嘴里叼着烟,把玩着陈默放在桌上的、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王艳则站在床边,拉着杨雪的手,看似亲热地说着什么,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杨雪身上和简陋的屋子里扫来扫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算计。
“哟!妹夫回来啦?够辛苦的啊!”杨伟看到陈默,吐了个烟圈,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放下手里提着的、在路边买的几个廉价馒头,强压下心中的厌烦和疲惫:“你们…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来看看小雪不行啊?”王艳立刻接口,声音甜得发腻,“小雪恢复得这么好,我们当哥嫂的也高兴不是?”她拉着杨雪的手,话锋却立刻转向了陈默,“不过啊,小雪,你看你哥,这眼看都要结婚了,连个像样的代步工具都没有,每天骑个破电动车风里来雨里去的,我这个做女朋友的看着都心疼!”
杨雪低着头,把手从王艳手里抽了回来,沉默着,没有搭话。
陈默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又是要钱!这次是买车!
果然,杨伟把烟头摁灭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个焦黑的痕迹),站起身,走到陈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陈默,哥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看,小雪现在也好了,我这婚事也提上日程了。没个车,实在不像话!艳子家那边也看着呢!我相中了一款,国产的,不贵,落地也就十万出头!你帮哥想想办法,凑个首付?剩下的我自己贷款!怎么样?够意思吧?”
十万!又是十万!陈默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看着杨伟那张理所当然、毫无愧色的脸,再看看王艳那充满算计的眼神,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他们怎么敢?!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他为了救杨雪,早已债台高筑,每天在生死线上挣扎,他们非但视而不见,反而变本加厉地把他当成取之不尽的金矿!
“十万?!”陈默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冰冷,“杨伟!你当我是开银行的?!我哪来的十万?!为了给你妹治病,我工作丢了,钱花光了,还欠着高利贷!你让我去哪给你弄十万买车?!”
“啧!陈默!你这话说的就没劲了!”杨伟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凶相,“高利贷怎么了?你不是有本事借吗?为了小雪你能借几十万,为了我这个当哥的结婚大事,借个十万怎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再说了,小雪现在跟你住一起,我们杨家也没跟你要生活费吧?这钱,就当是你孝敬咱爸妈,帮衬我这个当哥的,怎么了?!”他振振有词,将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就是啊!”王艳也立刻帮腔,语气带着刻薄的煽动,“陈默,做人要讲良心!小雪的病是好了,可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杨家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现在让你帮帮你哥,你倒推三阻四!是不是觉得小雪跟了你,我们杨家就欠你的了?!我告诉你,小雪金枝玉叶,跟你在这种地方吃苦,是你欠她的!”
“王艳!你闭嘴!”一直沉默的杨雪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红晕,她指着门口,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你们…出去!我的事…不用你们管!陈默不欠你们的!更不欠我的!出去!”
杨雪的反抗让杨伟和王艳都愣住了。杨伟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指着杨雪骂道:“杨雪!你他妈吃里扒外是不是?!我是你亲哥!你向着这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杨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他是我…我的救命恩人!是你们…是你们一直在吸他的血!”她因为激动,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反了你了!”杨伟恼羞成怒,扬起手就想冲过去。
“杨伟!你敢动她一下试试!”陈默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挡在杨雪身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杨伟,身上那股在高空井下磨砺出的狠戾气息瞬间爆发!他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发出轻微的“咔吧”声。长期干重活锻炼出的结实肌肉在单薄的旧工装下绷紧,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杨伟被陈默眼中那骇人的凶光和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慑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一直被他们轻视、压榨的“老实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生活的重压和生死边缘的挣扎,早已将他磨砺成了一块冰冷坚硬的顽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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