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痛才稍稍退潮,留下的只有疲惫。
叶东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目光,离开这片承载着最新耻辱之地。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地上撑起身体。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内脏的抽痛。他扶着柜台边缘,喘息着,最终,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腰背,
他低着头,避开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拖着双腿,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向着柴房的方向挪去。身后,那些窃窃私语并未停歇,如同毒蝇,嗡嗡地追逐着他的背影。
“看他那熊样…”
“活该!得罪了张龙赵虎,以后有他受的!”
“真是废物,连反抗都不敢…”
“赶紧死了算了,省得碍眼…”
议论声像冰冷的雨水,浇透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的伤口,用疼痛来对抗屈辱感!
从醒来到现在,这具重伤的身体粒米未进。刚才在断尘台喷出的那口心头血,在资源堂挣扎时消耗的体力,被张龙赵虎殴打带来的伤痛,都在疯狂地透支着这具身体本就枯竭的能量。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折磨,比尊严的践踏更直接,更难以忽视!
灵石被抢了!丹药被碾碎了!
那三块微薄的下品灵石,是他换取食物、换取一点基本生存物资的唯一指望!那瓶劣质的淬体散,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能提供一点点微弱的能量,吊住他这口气!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腹中的饥饿感与丹田的剧痛、身体的虚弱、心灵的屈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绝望之网,将他死死地缠绕!
终于,那扇柴房门出现在眼前。叶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它,几乎是滚了进去。
砰!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在铺着干草的“床铺”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眼前彻底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如同受伤的野兽回到了阴暗的巢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和血腥气。
柴房内霉味和汗馊味混合着干草腐败的气息,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令人作呕。
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腰肋被踢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稍微动一下就牵扯得整个胸腔都跟着痛。最要命的还是丹田!
那里仿佛成了黑洞,散发着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那伤口上狠狠擂鼓!这痛楚不仅折磨着肉体,更在疯狂地啃噬着他的意志。
腹中的饥饿感也从未停歇,反而因为身体的静止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凶猛。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喉咙干得冒烟,仿佛有砂纸在摩擦。
冷!饿!痛!屈辱!绝望!
所有的负面感受,缠绕着他的身体,噬咬着他的灵魂。他蜷缩在冰冷的干草堆里,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视线茫然地透过屋顶的破洞,望向那片夜空。
几颗寒星,在那片天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冷漠地俯视着这片大地,也俯视着柴房里这个如同蝼蚁般挣扎的废物。
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叶东残存的意识。
他叫叶东。庆华大学经济系的高材生。曾站在窗明几净的阶梯教室里,意气风发地分析着全球经济走势,毕业论文被教授誉为“未来可期”,同学眼中前途无量的骄子。
他熟悉凯恩斯主义、货币学派、博弈论,他可以用数学模型预测市场波动,他梦想着在金融街的摩天大楼里运筹帷幄…
可现在呢?
他躺在一个散发着霉味、漏风漏雨的破柴房里。丹田破碎,修为尽失,沦为整个宗门人人喊打的“废物”、“污秽之人”。刚被名义上的未婚妻当众羞辱退婚,转眼又被宗门里的恶霸当众殴打、抢劫,连最后一点赖以活命的资源都被夺走、碾碎!腹中饥饿如火烧,身体剧痛如刀绞!
金融街?摩天大楼?运筹帷幄?
呵…多么遥远,多么可笑!他现在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连站起来走几步路都痛不欲生!
巨大的落差,横亘在他现代的灵魂和这具躯壳之间。那曾经引以为傲的知识、理想、规划,在此刻这冰冷、饥饿、剧痛、屈辱的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荒诞不经!
“哈…哈哈哈…”低沉而扭曲的笑声,从叶东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笑声在空旷的柴房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他笑得浑身颤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混着脸上的污血和灰尘,滑落脸颊。
为什么?!
凭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庆华大学的叶东,勤勤恳恳,努力上进,却毕业即失业,为生存街头卖串,被混混丢进化粪池溺毙!玄天宗的叶东,或许也曾努力修炼,却在大比中丹田破碎,沦为废物,受尽欺凌羞辱,连未婚妻都当众将他弃如敝履!
两世为人,皆不得善终!皆被践踏进泥泞!皆被冠以“废物”、“污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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