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死寂无声,唯有寒风穿过洞开的大门,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吹得供桌上的烛火疯狂摇曳,将每个人脸上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的表情映照得如同鬼魅。
凤清歌那句“通敌叛国”的指控,如同九天惊雷,劈得所有人魂飞魄散!下人们噤若寒蝉,护院们握紧了刀柄却不敢妄动,管家面如土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老夫人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老脸上。
“你……你胡说!” 一声尖锐的哭嚎打破了死寂。竟是刚刚悠悠转醒的柳如眉!她脖颈剧痛,意识模糊,但听到“通敌叛国”四个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爆发出垂死的疯狂。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砖上爬起,发髻散乱,妆容糊成一团,指着凤清歌嘶声尖叫:
“凤清歌!你这小贱人!竟敢污蔑嫡母!什么证据?那都是你伪造的!你想害死我!你想夺权!老夫人!老夫人您明鉴啊!我伺候您这么多年,对侯府忠心耿耿,怎么会做那种事?是她!是她勾结外人,陷害忠良!连九殿下都被她蒙蔽了!” 她哭喊着扑向赵老夫人,试图抱住她的腿。
赵老夫人被柳如眉的哭嚎惊得后退一步,被丫鬟死死扶住才没摔倒。她看着地上烧焦的信纸残片、那块奇特的皮革、还有散落的几根未燃尽的九阴草,再看看状若疯妇、再无半分平日温婉端庄的柳如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脚冰凉。
“污蔑?” 凤清歌的声音冷得像冰窟里捞出来,她一步步走向柳如眉,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她将手中那烧焦的信笺残片举到柳如眉眼前,几乎要戳到她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割开所有虚伪的假面:
“这上面残留的‘深宫’二字,你敢说与你无关?‘静姝’‘药’‘除之’,你敢说不是指使你毒害我母亲苏静姝?!”
她又拿起那块皮革残片,上面奇异的符号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这上面药王谷独有的‘九转回纹’标记,你敢说不认识?!还有这九阴草!” 她一脚踢开铜盆旁散落的枯草,“当年毒死我母亲的毒药,前几日你让人灌给我的毒药,和这个一模一样!柳如眉,人证(凤子陵)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凤清歌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向脸色惨白如鬼的柳如眉,最后转向浑身颤抖的赵老夫人,声音带着沉痛的质问:
“祖母!事到如今,您还要被这毒妇蒙蔽吗?您仔细想想!当年我母亲为何突然难产而死?为何她身边的得力嬷嬷、丫鬟事后都‘意外’身亡或发卖?为何我胞兄凤子陵小小年纪就被逼得远走边关、九死一生?为何我从小体弱多病、屡遭‘意外’?为何这侯府的中馈,会落到一个继室填房手中十几年?!”
她每问一句,赵老夫人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就抖得更厉害。那些被她刻意忽略、被柳如眉花言巧语掩盖的疑点,如同沉渣泛起,变得无比清晰刺眼!苏静姝生产时她也在场,那血崩的惨状……那些下人的离奇消失……凤子陵离家前的绝望眼神……凤清歌小时候几次三番差点溺死、摔死……还有柳如眉掌家后,大房产业不明不白的亏空……桩桩件件,此刻都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真相!
“不……不可能……如眉她……” 赵老夫人嘴唇哆嗦着,还想为这个她“信任”了十几年的儿媳辩解,但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可能?” 一直冷眼旁观的君临渊终于开口,声音淡漠,却带着千钧之重,“老夫人以为,本王为何会深夜出现在侯府祠堂?” 他缓缓上前一步,无形的威压让整个祠堂的空气都凝滞了。
“柳氏今日欲焚毁之物,不仅关乎侯府内宅阴私,更涉及赤炎国密探、毒蝎堂杀手在我大雍京畿活动,以及……药王谷灭门惨案!药王谷数百条人命,苏静姝夫人一条人命,凤子陵校尉九死一生,桩桩件件,皆与柳氏及其背后之人脱不开干系!此乃国案!非你侯府一家之事!”
“国案”二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赵老夫人!她眼前一黑,若非丫鬟死死搀扶,几乎要晕厥过去。九皇子亲口定性!这已不是内宅妇人的勾心斗角,而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柳如眉……她怎么敢?!
“噗通!” 柳如眉被君临渊那冰冷的目光和“国案”二字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筛糠般的颤抖。
赵老夫人看着地上烂泥般的柳如眉,又看看手持证据、眼神冰冷决绝的凤清歌,再看看旁边渊渟岳峙、代表皇权的九皇子,最后目光扫过供桌上凤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悔恨瞬间淹没了她!她错了!她大错特错了!她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为了柳如眉带来的那点虚假的奉承和眼前的利益,放任甚至纵容了这个毒妇十几年!害死了温婉贤淑的静姝儿媳,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孙女!把侯府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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