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的身体被时空壁垒撕裂的冲击波卷入,意识在一瞬间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四周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的神魂像是被拉扯成无数碎片,又在某个瞬间重新拼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陌生而熟悉的景象——玄天宗遗址。
但不是他所知的那个废墟,而是三十年前的模样。
高耸的石柱直插云霄,殿宇恢宏,香火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灵气与血气交织的气息。远处,一座巨大的血池静静流淌,泛着诡异的红光,池边跪伏着数十名身穿祭祀长袍的人影。
秦意站在一片山崖之上,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小径,身后是一座刻满符文的碑林。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身体依旧完整,却隐隐有一层透明的光膜笼罩全身——这是时间投影的状态,他无法干涉过去,只能旁观。
他心中一震,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这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历史回溯。
他正站在三十年前的关键节点上。
火狼残留的火焰波动在他周身缓缓游走,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将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驱散。这些记忆碎片中隐约浮现出模糊的身影,有孩童啼哭、有女子低语、有剑鸣铮然……每一片都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捕捉。
秦意深吸一口气,调动右眼的正邪之力,太极图纹缓缓旋转,在虚空中勾勒出一条稳定的路径。他沿着那条路径缓步前行,脚步轻如落叶,生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历史。
前方,一座壁画静静伫立。
画中是一名女子,手持冰剑,神情冷峻,眉心一点寒芒若隐若现。她的面容虽已模糊不清,但那种熟悉感让秦意心头一颤——这分明就是林婉晴的母亲!
他伸手触碰壁画,指尖刚一接触,整幅画面便剧烈震动,仿佛要将他拒之门外。他咬牙坚持,任由掌心传来灼痛,终于在震动中窥见一角真相:女子并非被逼献祭,而是自愿走入血池。
她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秦意怔住。
他一直以为林婉晴母亲是被迫成为圣女,被迫献祭生命以维持宗门封印。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似乎另有隐情。
他来不及细想,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三名身穿玄天宗护法服饰的守卫正从主殿方向巡逻而来,步伐整齐,气息沉稳。秦意迅速退后几步,躲入壁画后的暗格之中。暗格狭窄,仅容一人侧身站立,墙面上布满古老符文,散发出微弱的灵压。
他屏住呼吸,感知外界动向。
守卫们低声交谈几句,随后继续向前走去,消失在转角处。秦意松了口气,正欲迈出暗格,却被胸前的“血契玉符”轻轻震动提醒——他体内的血脉之力开始躁动不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顺着心跳频率调整呼吸节奏,闭目凝神,试图捕捉那股召唤感的来源。
片刻之后,他睁眼,目光坚定地望向血池方向。
他知道,那里藏着一切的答案。
穿过蜿蜒小路,秦意悄然来到血池边缘。池水翻涌,不时有黑雾升腾,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味道。池边跪拜的人群中,一名身披金纹长袍的老者缓缓起身,手中抱着一个襁褓。
那是天机阁主。
秦意瞳孔骤缩。
他看着老者一步步走向血池,将襁褓放入池水中,口中念念有词。那一瞬间,池水剧烈翻腾,一道道血色符文自池底浮现,围绕婴儿旋转,最终融入其体内。
婴儿未哭,只是静静躺在池水中,双眼紧闭,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
秦意的心脏猛然收紧。
他认出了那个婴儿。
那就是他自己。
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袭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阻止他继续观看下去。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右手按住胸口,催动正邪之眼,强行稳定意识。
画面终于清晰起来。
他看到天机阁主念出的咒语,竟与归墟请柬上的莲花纹字符号极为相似;他看到池底深处浮现出一块残缺的石碑,上面刻着“玄天宗·秦”字样;他更看到林婉晴母亲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既有悲悯,也有释然。
她胸口佩戴着一枚玉佩,背面刻着“婉”字。
秦意几乎可以确定,那是留给林婉晴的信物。
画面到此为止,再无进展。
他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胸膛剧烈起伏。心脏深处的召唤感越发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去唤醒。
他低头看向血池,池水依旧翻涌不止,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缓缓伸出右手,正欲触碰池面,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回头。
只见林婉晴的幻影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身影虚幻,眼神一如往常般温柔而深远。
“别来……太迟。”她轻声道。
秦意愣住。
幻影脚下的地面浮现出一抹冰蓝色印记,形状正是圣女纹章。他脑海中闪过之前的画面——林婉晴母亲跳入血池,自愿献祭;天机阁主将婴儿投入血池,进行某种仪式;血池底部的石碑,刻着“玄天宗·秦”。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幻影缓缓抬起手,指向血池深处。
“答案……就在那里。”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虚空之中。
秦意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动作。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玄天宗的命运早在出生之前便已注定。
而今夜,他必须亲手揭开这段尘封的过往。
风起,血池泛起涟漪。
他迈步向前,毫不犹豫地踏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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