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峰晨雾未散,李小凡屈指叩了叩焦黑的树干。
新生的绿芽从树心钻出来,嫩得几乎透明,却在触及他指尖星力的瞬间,根须突然暴长——无数藤蔓穿透青石板,沿着药峰石阶蜿蜒而下,在触及地面的刹那,整座鸿蒙舟的地脉都震颤起来。
"数据之心,解析。"他低喝一声,胸前的银色挂坠泛起蓝光。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生命共鸣指数突破临界值,触发鸿蒙舟'星舟鸣'条件。
需集齐三源之钥,当前已获'混沌源',第二钥'众生愿火'缺失。"
李小凡的星环微微收缩。
他望着藤蔓延伸的方向,突然想起昨夜源枢台常夜灯映出的星图——那些原本零散的光点,此刻正沿着藤蔓轨迹连成线,像极了万民心火的轮廓。
"主上!"
凤舞的身影破雾而来,玄色劲装沾着晨露,手中的羊皮密令还滴着暗血。
她单膝跪地,密令上的血字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紫:"影宗密使昨夜被截杀,这是从他识海掏出来的。"
李小凡展开密令,瞳孔骤缩。
上面用影纹血书着:"影主三使携命道锁舟阵,三日后抵达。
务必在舟鸣前镇压,否则鸿蒙本源将反噬我宗。"
"三日后?"赵老拄着龙头杖从药峰拐角转出,白发被地脉震颤带起,"老臣查过古籍,星舟鸣若失败,舟体将陷入沉寂万年。
到那时,莫说对抗影宗,便是混沌乱流都能碾碎我们。"
"万年?"林浩的声音从山道传来,他铠甲未卸,肩甲还沾着星纹母金的碎屑,"主上要做什么,末将带星焰战营兜底!"
"不必。"云中鹤不知何时立在药峰之巅,玉牌上的血色纹路褪去大半,"鸣舟非靠力量。"他望向正在抽枝的愿果树,"这舟缺的不是源,是'根'。
你让它成了你的船,却没让它成为他们的家。"
家?
李小凡指尖摩挲着星环。
他想起矿脉里杨将军带着原住民凿石的号子,想起药园苏婉为伤员熬药时被熏红的眼,想起九幽盟的孩子们追着星焰战营的旗帜跑——这些人跟着他穿越混沌,在裂隙里讨生活,可他们的愿火,从来只烧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源枢台升舟旗。"他突然转身,星环带起的风卷得众人衣袂翻飞,"林浩,去万兵熔炉;杨将军,回星砂矿脉;苏婉,守好药园。"他望向凤舞,"通知九幽盟,所有能走动的,都到源枢台来。"
当李小凡踏着星环登临源枢台时,晨雾刚好散尽。
下方密密麻麻跪了数千人:穿麻衣的矿工、着药囊的医女、裹兽皮的原住民、束发带剑的修士,连最年幼的孩童都被抱在母亲怀里,仰着沾着煤灰的小脸。
他抬手,星辰珠从袖中飞出,悬浮在源枢台中央,万千星芒如细雨洒落。
"你们可知,这舟为何叫鸿蒙舟?"他的声音混着星力,传遍每一个角落,"它本是混沌中漂泊的残舟,可现在——"他指向矿脉方向,"那里有你们凿出的星纹;药园里有你们种的愿火莲;熔炉中淬着你们铸的战刀。"
星环突然倒转,愿火从他掌心腾起,化作一张金色光网,"此舟非我独有,乃我等共存之基!
愿留者,燃愿火,刻名于舟!"
第一簇愿火从药峰燃起。
苏婉捏碎了发间的木樨簪,那是她亡母留下的遗物,碎玉中飘出淡金色火焰,没入源枢台的星图。
"老子活了四十岁,第一次有地方能叫家!"杨将军扯下星纹战甲,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矿难疤痕,掌心的愿火比星纹更亮,"刻!"
林浩猛地抽剑劈向地面,火星四溅处,战营的千人同时拔剑,剑尖挑破指尖,血珠汇作洪流,"主上要星舟鸣,我等便做那点火的柴!"
最前排的孩童突然挣脱母亲怀抱,肉乎乎的小手按在源枢台的青石上。
他没有愿火,可眼中的期待比任何火焰都炽热——那是对安稳的渴望,对归属的本能。
源枢台的星图开始沸腾。
矿脉的星纹、药园的莲香、熔炉的火星、战营的剑鸣,所有这些碎片在星图上凝结成光河,灌入鸿蒙井。
井中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舟体表面的裂痕渗出淡金色光晕,像沉睡的巨兽在苏醒。
李小凡望着下方如潮水般的愿火,喉结滚动。
他终于明白云中鹤的话——所谓众生愿火,从来不是刻意收集的东西。
当这些人不再把自己当过客,当他们愿意用最珍贵的东西为舟刻下印记,这舟,便有了心跳。
"轰——"
一声闷响从混沌裂隙方向传来。
李小凡猛然抬头,就见裂隙深处翻涌着墨色云团,三团幽蓝鬼火从中钻出,像三柄悬在头顶的刀。
"影主三使......来了。"他低声呢喃,星环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下方的愿火仍在汇聚。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碾碎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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