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也自动分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敢直面里正质问的女人。
刘然然艰难地走到人群前方,微微喘了口气,仰头看着里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里正老爷说我家招来祸事?民妇愚钝,敢问招来了什么祸事?是那伙杀人放火的流匪吗?可他们袭击的不止我一家!若不是我们拼死抵抗,等不到军爷路过,我家早已死绝!难道奋力抵抗贼人,保住性命,也是错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语气带着悲凉:
“至于那路过的军爷,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我们这等草民如何得知?他们吓退了流匪,留下一线生机,我们感激不尽。莫非里正老爷觉得,当时我等应该拒绝军爷,任由流匪将我们杀光烧光,才不算招祸?才合了某些人的意?”
一连串的反问,逻辑清晰,合情合理,更是将“抵抗求生”摆在了道德制高点,隐隐点出有人可能希望他们死绝!
村民中那些尚有理智的人闻言,不由得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是啊,张家抵抗流匪差点死绝,怎么反倒成了罪过?
里正张全福被问得脸色一阵青白,一时语塞。
刘然然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目光扫过面黄肌瘦的村民们,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激昂:
“至于分摊粮食设岗哨!民妇觉得里正老爷说得对!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为了村子安宁,出丁出粮,理所应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张全福。
她竟然赞同?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刘然然话锋猛地一转:
“可是!要分摊,就得公平!里正老爷家仓廪充实,是不是该多出?村东头李富户家去年秋收最多,是不是也该多出?还有镇上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我们交了皇粮受了他们的庇护,如今有难,他们是不是更该开仓放粮,派兵剿匪?!”
“凭什么只盯着我们这些刚刚死里逃生、家徒四壁、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人家?!难道因为我们好欺负?!还是因为……我们不肯把别人‘赏’给孩子的救命药粮,拿出来填某些人的无底洞?!”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盯着张全福,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直接撕破了他伪善的面具,点明了他就是觊觎那点粮食!
广场上瞬间死寂!
所有村民都震惊地看着刘然然,又看看脸色铁青、气得胡子直抖的里正。
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却偏偏说到了许多村民的心坎里!
他们不敢反抗里正,不敢怨恨镇上老爷,但长期被压榨的不满早已深埋心底!
张全福气得手指发抖地指着刘然然:“你……你放肆!”
“民妇只想活着,何错之有?”刘然然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声音虽弱,脊梁却挺得笔直
“若按里正老爷的法子,无非是逼死我们一家,然后剩下的粮食能撑几天?下次流匪再来,谁能保证一定能守住?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吗?”
她看向周围的村民,声音带上了恳切:
“乡亲们!真正的祸根是这荒年!是外面的匪患!不是我们这些苦苦求生的邻里!我们现在该想的,是怎么一起活下去!而不是互相倾轧,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许多村民低下了头,面露惭色。王猎户第一个站出来,大声道:
“然然说得对!张家是遭了难,但我们不能这么干!”
“是啊,里正老爷,这分摊的事,得从长计议……”有人小声附和。
张全福孤立无援地站在石碾上,看着底下民心浮动,看着那个仿佛随时会断气却言辞如刀的女人,脸色由青转紫,最终狠狠一甩袖子。
“好!好一张利口!此事容后再议!但岗哨必须设!出丁之事,谁也别想逃!”
他撂下这句挽回颜面的话,灰头土脸地跳下石碾,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场危机,暂时被刘然然以重病之躯,凭借惊人的胆识和口才,硬生生化解。
村民们复杂地看了刘然然一眼,也陆续散去。
张老汉和大牛连忙上前扶住几乎虚脱的刘然然。
“娘,你太厉害了!”张大牛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崇拜。
刘然然摇摇头,浑身冷汗淋漓,低声道:
“快回家……这只是开始……这狗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抬头,望向里正家那高墙大院的方向,目光沉静却冰冷。
民心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今日,她借了这水势,暂时逼退了里正。
来日,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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