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的雾到了午后仍没散,反而裹着些细碎的雨丝,打在废弃钟表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姜玉华和赵风心站在厂门外,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楣上“雾城钟表厂”的招牌只剩半截,被风刮得晃悠悠的,铁门上挂着的“禁止入内”警示牌,边角被利器划得参差不齐,划痕的形状扭曲,竟和溯镜上的花纹有几分相似。
“祖父的笔记里说,门镜在钟楼顶层,但进厂房得小心,里面可能有影灵残留的气息。”
赵风心从包里掏出祖父留下的“避镜诀”抄本,又把打火机揣进兜里,“笔记里还说,火焰能暂时吓退影灵,你背包里的溯镜也得拿好,随时准备亮灯。”
姜玉华点点头,把溯镜从背包里拿出来攥在手里。
两人推开铁门,“吱呀”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厂房外的杂草快有半人高,草叶上沾着灰色的雾气,脚踩上去,能听见“沙沙”的摩擦声。
“十年前的火灾,把这边的厂房烧得差不多了。”
赵风心边走边看,指着左侧一栋塌了半边的建筑,“赵强说火是你母亲放的,但看这烧痕,不像是从一点蔓延开的,倒像……多处同时起火。”
姜玉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墙面的焦黑痕迹断断续续,确实不像电路老化引发的火灾。
他想起溯镜里映出的画面。母亲举着打火机,陈舟在旁边阻拦,难道母亲当年是为了阻止什么,才故意放火?
往前走了没几步,姜玉华的脚突然踢到了什么硬东西。他弯腰捡起,是块生锈的钟表零件,零件上刻着个“舟”字,和陈舟纽扣上的字一样。
“陈舟当年应该在这里工作过。”
姜玉华把零件递给赵风心,“赵强的记忆里,他和我母亲在镜前争执,那面镜,会不会就是门镜?”
赵风心刚要说话,突然抬手示意姜玉华安静。
她侧着耳朵听了听,压低声音:
“有声音,像是……镜子碎了的声音。”
姜玉华屏住呼吸,果然听见前方传来“哗啦”的轻响,像是从厂房深处传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放慢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空气中的焦糊味也越来越重。
走到一栋相对完整的建筑前,赵风心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墙角:
“你看那个。”
墙角的杂草丛里,藏着半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的花纹,和赵风心祖父笔记里的“镇镜符”一模一样。
符纸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边缘还有燃烧过的痕迹。
“是祖父的镇镜符!”
赵风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符纸,“他当年肯定来过这里,这符纸是用来压制影灵的,看来这里确实有危险。”
姜玉华抬头看向这栋建筑。
钟楼的墙体被烧得漆黑,楼梯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像个张开的嘴巴。刚才听到的碎镜声,就是从钟楼里传出来的。
“门镜应该就在顶层。”
赵风心把镇镜符揣进兜里,握紧了打火机,“楼梯可能不稳,你跟在我后面,小心点。”
两人走进楼梯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楼梯的木板已经腐朽,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响声,仿佛随时会塌掉。
走到三楼时,姜玉华突然觉得手臂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溯镜的青光也亮了些,这是靠近镜界通道的信号。
“快到了。”
姜玉华轻声说。
果然,刚踏上四楼的楼梯,就看见顶层的钟楼里,嵌着一面巨大的圆形古镜。
古镜直径足有三米,嵌在斑驳的墙里,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但隐约能看出镜身刻着的花纹,和溯镜、母亲照片里的古镜,完全吻合。
“是门镜!”
赵风心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刚要伸手去擦镜面上的灰尘,姜玉华突然拉住她:
“等等!”
他指着门镜下方的地面,那里散落着几片新鲜的镜子碎片,碎片上还沾着未干的灰色雾气,显然刚有人来过。
“有人比我们先到。”
姜玉华的声音有些沉,他举起溯镜,镜身的青光突然暴涨,照亮了门镜的角落,那里有个新鲜的脚印,鞋底的纹路,和他捡到的“陈”字纽扣主人的脚印,一模一样。
陈舟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门镜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镜面上的灰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开,露出了清晰的镜面。
镜面里没有映出姜玉华和赵风心的身影,反而映出了一片扭曲的景象。
灰雾弥漫的钟表城,所有钟表都倒转着,而画面的中心,站着个穿黑色斗篷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缓缓抬起手。
“小心!”
赵风心突然大喊,拉着姜玉华往后退了一步。
门镜的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一缕灰色的雾气顺着裂缝渗出来,在地面上织成一道熟悉的花纹,正是影灵的纹路。
灰色雾气在地面蜿蜒,像一条冰冷的蛇,迅速缠上姜玉华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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