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报结束,操场上竟有人喊:“这个声音是谁的?好稳啊!”
“是不是换人了?可也挺好听的。”
议论声传来,广播室里的学姐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阮时苒想要开口,却喉咙发不出声。
宋斯年却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极轻:“放心,替你撑着。”
她耳尖一热,连心口也跟着乱跳。
本该是冷冰冰的字句,此刻却像火一样烫人。
出了广播室,夜风扑面,带着寒意。
阮时苒哑着嗓子,艰难挤出几个字:“……谢谢你。”
宋斯年侧头看她,唇角淡淡一勾:“谢什么?你不是一直在撑我么。”
走廊拐角的风直往衣袖里灌,冷得骨头都要冻裂。
阮时苒提着书,正要绕过去,肩膀猛地被拦下。
顾孟舟靠在墙上,嘴里叼着半根烟没点火,笑容吊儿郎当。
“苒子,真行啊。”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冷得刺人,“一嗓子喊哑了,换来宋斯年护着。啧,能耐。”
阮时苒脸色一白,指尖发凉。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扯住袖口。
“躲什么?”顾孟舟逼近,笑意冷硬,“不就是靠男人上位么?装什么清高?”
周围正好有学生经过,步子一慢,目光齐刷刷落过来。
窃窃私语随之炸开——
“听见了吗?顾孟舟说她靠男人。”
“果然是那回事。”
心口“轰”的一声,阮时苒血液直往脑子冲。
她猛地甩开他,眼睛泛红,声音沙哑:“闭嘴!”
场面一时僵住。
风呼呼刮,寂静压得人心发颤。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兀闯进来。
宋斯年。
他一把扯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冷声劈下来:“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气氛陡然僵硬,像火药桶被点燃。
顾孟舟笑了,笑声里带着挑衅:“哟,英雄救美?宋斯年,你这是护短还是——心动了?”
这句话,直直落进人群耳朵。
窃笑、惊呼,一下子炸开。
阮时苒呼吸一窒,脸上腾地烧起来。
她猛地想说什么,却被宋斯年冷冷的声音压下:
“她用不着靠任何人。”
他侧头盯住顾孟舟,声音低沉到极点,“她比你干净,比你硬气。”
四周一片死寂。
下一秒,人群哗然。
阮时苒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热得发酸。
她想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被哑掉的嗓子卡住。
只有泪水,悄悄涌上眼底。
……
走廊尽头的窗缝在呼呼漏风,铁栏杆冻得发凉。
人一下子围了上来,鞋底在水泥地上“嗒嗒”乱敲,嘘声、吸气声,全塞在狭窄的走道里,闷得慌。
顾孟舟叼着没点火的烟,笑意吊着,像根冷钩。
“苒子——”他把“子”字拖得很长,抬下巴示意四周,“今儿把话说明白。别装。”
阮时苒指节扣在书脊上,指尖慢慢泛白。
她没看他,先看了一眼窗外晃动的梧桐影,又垂下眼,像是把乱跳的心按回去。
“你要说,就说清楚。”她嗓子还没好,发出来的音有些沙,带着细细的疼。
“清楚?”顾孟舟“呵”了一声,抬手从军绿色兜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朝众人一晃,“清得不能再清。”
纸被他捏在手心,边角磨得起毛。
上头四个字细细一行——“欠一人情”。落款是“阮时苒”,时间是去年夏天。
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哎哟,这可是白纸黑字啊。”
“人情?这意思就大了。”
“难怪有人护她。”
风从窗缝里穿过来,把那张纸吹得抖。纸角拍在他指腹上,响一声轻脆。
阮时苒盯着那四个字,脑子里“嗡”的一下,像被什么敲了。
夏天的光、晒白的晒谷场、她匆忙写下的那张条子——全冲了上来。
那天她借了他的车,去镇上送一个急件,还顺手借了他手里的介绍信。回来时她道谢,他说不用,她偏记在心上,就随手写了这一行字塞给他:欠一人情。
不是承诺。
不是暧昧。
只是君子一言。
顾孟舟把纸一托:“听见了没?她欠我的。以前许过我的。”
“许过我的。”这四个字落地,像推了人一把。
窃笑从人群里窜出来,飘上走廊的顶。
有人怪叫:“原来是定下的?”
有人嘀咕:“那宋同学这算什么?”
宋斯年已到她身侧,一只手挡在她与人群之间。袖口扫过她手背,布料很冷。
他抬眼,目光像钉子,直直钉在顾孟舟脸上:“把纸放下。”
顾孟舟不放,反手一抖,纸在指尖打了个弯,重新稳住,“放下?你急什么?”
他往前一步,离两人更近了些,像是故意。
“她以前写得清楚,欠我。你现在护得再紧,也盖不住。”
“我欠你。”阮时苒抬起头,嗓音沙哑,却压得稳,“不是你说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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