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靴底碾过帐内的碎石,每一步都像敲在绷紧的弓弦上。帐外突然传来甲胄拖地的刺耳声响,斥候连滚带爬扑进来,胸口插着半支断箭,血沫从嘴角涌出:“叛……叛军前锋破了三道哨卡,距联营只剩三十里!”
“慌什么!”林羽猛地将密信拍在案上,青铜灯台被震得跳起,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苏烈,重甲营即刻把拒马全钉进冻土!每根木头上都缠三层铁皮,底下埋好火油桶——我要让叛军的马蹄变成烤肉!”
苏烈的重斧在掌心转了三圈,斧刃劈碎案角的木屑:“得令!末将这就去给弟兄们的甲胄抹上猪油,冻不死那帮狗娘养的!”他转身时甲胄碰撞声震得帐顶落雪,帐外立刻响起“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义军士兵正将烧红的铁蒺藜钉进拒马,火星溅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冒烟的小洞。
林羽抓起长枪冲出营帐,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他仰头望见鹰嘴崖方向腾起浓烟,陈将军的弓手营已开始行动——那里的崖壁被凿出数百个箭孔,每个孔里都架着淬了火油的火箭,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林公子!”传令兵骑着快马奔来,马镫上还挂着刚割下的叛军耳记,“陈将军说叛军主力往黑风口去了,像是要绕后!”
林羽突然扯下帐顶的红旗,蘸着雪地里的血水写下个“烧”字,反手扔给江湖盟的信使:“告诉王堂主,扒了他们的粮草营!记住,留三个活口给我问话!”
信使领命刚走,叛军的号角声已在谷口炸响。林羽翻身上马,长枪在手中转了个枪花,枪尖挑断悬挂的红灯笼,火星溅落在雪地里:“弟兄们!让叛军看看谁才是这片山地的主子!重甲营跟我冲左路,弓手营压制右翼——今天不把叛军的旗帜踩进泥里,谁也别想收兵!”
“杀——!”
喊杀声刚起,叛军的骑兵已撞进陷阱区。铁网猛地收紧,倒刺撕裂皮肉的闷响混着火油桶炸开的烈焰冲天而起。最前排的战马悲鸣着栽倒,后面的骑兵收不住势,纷纷撞成一团,积雪被马蹄踏成血水,在冻土上冻成暗红的冰壳。
林羽的长枪如游龙出洞,一枪挑飞叛军旗手。那面绣着骷髅的黑旗刚落地,就被苏烈的重斧劈成碎片。“往黑风口撤!”林羽突然调转马头,枪尖指向左侧山坳,“陈将军的伏兵该动了!”
话音未落,鹰嘴崖上突然滚下热油,紧接着是密集的箭雨。火箭拖着焰尾钻进叛军阵中,瞬间燃起数百个火点,把半边天都染成了血色。江湖盟的轻功队像群黑色的猎鹰,踩着叛军的头顶跃过防线,王堂主的短刀寒光一闪,叛军粮官的头颅已滚落在粮草堆前,火折子落地的刹那,冲天火光映红了他狰狞的笑。
“抓活的!”林羽的长枪突然停在叛军首领咽喉前。那首领刚要啐唾沫,就被苏烈一脚踩碎膝盖,惨叫声惊飞了枝头的寒鸦。林羽俯身揪住他的发髻,将那张沾满血污的脸按进雪地里:“说!你们的后营藏着多少老弱?”
首领抖着嗓子报出坐标时,陈将军的盾阵已像铁墙般压了过来。勤王军士兵的甲胄上结着冰碴,却挡不住眼里的凶光,他们将叛军溃兵赶进预先挖好的壕沟,长矛如林般刺下,壕沟里很快积起没过脚踝的血水。
林羽抹了把脸上的雪水,抬头望见联营的烽火台同时亮起,火光刺破云层,将黑风口照得如同白昼。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撞在崖壁上,震得积雪簌簌往下掉——那笑声里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叛军的哀嚎和火油燃烧的噼啪声,在天地间汇成一曲滚烫的战歌。
雪越下越大,却盖不住满地的血。林羽将染血的红旗插进冻土,看着旗下瑟瑟发抖的俘虏,突然用长枪挑起个叛军耳记:“告诉你们的残兵,三天之内不投降,我就把这联营变成他们的坟场!”
帐外的风还在吼,却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味。苏烈扛着血淋淋的重斧走过来,甲胄上的冰壳叮当作响:“林公子,该清点战利品了。光火油就缴获了五十车,够烧到开春的。”
林羽望着黑风口方向,那里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冰碴正慢慢融化成水,混着血珠滴在雪地上,晕开一朵又一朵暗红的花。
“还没到清点的时候。”他低声道,长枪在掌心转了个圈,“叛军的主力还在黑风口以西,明天,咱们接着杀。”
远处的鹰嘴崖上,陈将军的弓手们正往箭上涂抹新的火油,江湖盟的黑影在林间穿梭,将叛军的尸体拖去喂狼。联营的篝火越烧越旺,映着数千双燃烧着斗志的眼睛——这场仗,他们必须赢。
喜欢谋世盛唐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谋世盛唐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