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垫垫的压在林家老宅的屋檐之上。林见深在一个小时前再次匆匆离去,依旧是“店里”的“急活”。引擎声消失在通往城西的黑暗里,留下江婉独自站在洞开的宅门前,感受着那裹挟夜露的寒风。这一次,她心中再无半分侥幸。他一定是去“处理”另一个流落在外的诡异物品了。
大门在身后沉重的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老宅内部的死寂凝固的如同深海。恐惧依旧盘踞着,但此刻,一种决绝的探究欲压倒了它。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她必须知道!知道这栋宅院、她的丈夫、以及那些诡异物品之间,究竟缠绕着怎样血腥而绝望的锁链!
目标明确:林见深的书房。那个放着先祖手札、藏着部分真相的角落。
书房里,绿玻璃罩台灯再次被江婉点亮,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一角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旧纸、木料的奇特气味,然而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她的目光再次锁定书架最底层,那个落满厚尘的深褐色木盒。
上一次,她只取出了上面几本先祖手札。那冰冷绝望的文字如同烙印,灼伤了她的认知。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盒子,绝不止于此,它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她蹲下身,拂去盒盖上的积尘,那股陈年朽木的气味再次涌出。她打开盒盖,里面依旧是那几本深蓝色粗布封面的线装册子。她小心翼翼的将它们一一取出,放在了一旁。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了盒底粗糙的木质底板。
指尖在底板上轻轻敲击、按压。当按到靠近盒子后部中央的位置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江婉的心脏一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抠住那个位置的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用力向上一扳!
一块巴掌大小的薄木板应声弹起,露出了下面一个隐藏的暗格!
没有预想中的册子或卷轴。暗格底部,只有静静的躺着一张纸。
一张早已泛黄,边缘磨损卷曲,带着明显岁月痕迹的老式照片。
江婉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斤的照片拾了起来。她走到书案前,将照片凑到台灯昏黄的光晕下。
照片是黑白的,颗粒感很重。背景赫然是林家老宅的庭院!虽然角度和现在略有不同,但那熟悉的青砖墙基,几株尚显年轻的玉兰树,以及远处那巨大的假山轮廓,都清晰可辨。拍摄时间显然在清末民初,照片上一群人穿着那个时代的服饰:长衫马褂,瓜皮小帽,或站或坐,神情肃穆。
江婉的目光在这些陌生的面孔上扫过,最终死死的盯在居中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位穿着深色长衫的老者。面容清癯,皱纹深刻,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沉重感。他的五官轮廓……竟与林见深有着惊人的相似!尤其是那紧抿的薄唇和深邃的眼窝,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在林见深脸上再次重现!
老者双手郑重的捧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锦盒的材质在黑白照片里无法分辨,但边缘镶嵌着某种深色的金属包边,显得古朴而庄重。
吸引江婉全部注意力的,是锦盒里盛放的东西。
那是一把梳子。
一把桃木梳!
样式比张某案中那把更为古朴,梳背更加宽厚,梳齿排列略显稀疏。但照片上那清晰的磨损痕迹——梳齿根部的磨圆、梳背边缘的磕碰凹痕,尤其是……在梳背靠近中央的位置,有着一道极其独特的细小裂纹!
江婉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下!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这道裂纹!她太熟悉了!在张某案现场照片的特写上,在那把最终又从警局证物室凭空消失的桃木梳上,她曾无数次凝视过这道一模一样的裂纹!
不!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照片上这把被林家先祖郑重捧在锦盒里的桃木梳,除了年代带来的细微包浆差异,其根本形态、磨损痕迹、尤其是那道独一无二的裂纹,都全部完全吻合!
“嘶——”
江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席卷全身!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震得几本古籍簌簌作响!
这把梳子……它竟然……竟然存在了上百年!甚至更久远!
它曾经被林家的人“收藏”过!被这位酷似林见深的先祖,郑重其事的封存在锦盒里!
它曾经……就躺在这座宅院之中!
但是为什么?!
它为什么会流落出去?是封印松动?是意外遗失?还是……某种更可怕的“逃逸”?
张建军的死……那种荒诞,法医都无法解释的无水溺亡……并非偶然!是这把被林家先祖“收藏”过的诡物,在沉寂了不知多少年后,再次苏醒了!
林见深的深夜行动,那疲惫不堪的归来,口袋中的黑色材料……他是在“回收”这件本该被永久囚禁在“藏室”的家族“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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