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号”的金属骨架又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像是被按在冰面上摩擦的巨兽喉音,混着远处管线爆裂的“滋滋”声,在空荡的通道里撞出细碎的回音。凌曜和叶燃刚从B-7区的油污里爬出来,此刻正靠在临时安全屋的舱壁上喘气——这处被老王加固过的储藏室,墙皮还沾着未干的焊接痕迹,空气里飘着焊锡和冷却液混合的味道。
叶燃把手里拧得变了形的扳手“哐当”扔在地上,沉重的金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他扯了扯领口的工装拉链,露出的胸膛上,汗水正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在油污里冲出几道亮痕。“妈的,再这么修下去,老子胳膊得废。”他骂了句,从背包里摸出两袋浓缩饮水,扔给凌曜一袋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对方的手掌,触到一片细微的颤抖。
凌曜没接话,接住水袋的手指蜷了蜷——刚才用精神力校准压力阀时,过度集中的神经还没松下来,连带着指尖都在隐隐发麻。他的目光越过叶燃的肩膀,落在角落那台闪烁不定的数据板上,屏幕的绿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也泛着一层冷意。“谢了,刚才要不是你算准了压力阀……”叶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还没结束。”他拧开水袋喝了一口,凉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不安,“‘领航员’的异常波动,比修复管线时强了三倍。”
话音刚落,整艘飞船突然猛地一震。
像是有只巨手攥住了“深空号”的龙骨狠狠摇晃,叶燃瞬间伸手按住凌曜的后背,把他往靠墙的位置按了按,自己则挡在外侧。下一秒,一种低沉到钻心的低频噪音涌了进来,像无数根细钢针钻进骨头缝,舱壁上的白炽灯开始疯狂闪烁,红的、白的光交织着晃了两秒,骤然熄灭。只剩天花板上的紧急红灯开始旋转,血色的光影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把叶燃紧绷的下颌线和凌曜发白的脸色,都染得格外狰狞。
“又他妈的怎么了?!”叶燃瞬间弹起身,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他下意识地把凌曜往更靠近内墙的地方推了推,手掌按在腰间的脉冲步枪上——那枪是他们从上个轮回者的遗骸里捡的,枪身还留着干涸的黑色痕迹。
凌曜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手撑着墙才稳住身形,低频共振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泛起了细小的黑晕。“是共振!”他咬着牙,强忍着眩晕往数据板扑去,红色的光影里,他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某种频率在和飞船的固有频率重合,再这样下去,舱壁会从接缝处开始解体!”
屏幕上的代码疯狂滚动,绿色的错误提示像潮水般往上涌,最终“咔”地一声定格在一行警告上:【警告:引擎室辅助稳定系统非授权离线。重复:非授权离线。】凌曜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因为用力而扣进了数据板的边缘:“是引擎室!有人手动关了稳定器!”他猛地抬头,红灯正好扫过他的脸,眼底的焦急清晰可见,“必须十分钟内重启,否则我们都得变成宇宙尘埃!”
叶燃已经抓起了靠在墙边的脉冲步枪,枪身的金属触感冰凉,却让他稍微定了定神。“走!”他拽了凌曜一把,脚步刚迈出去,又顿了顿,“老王呢?他不是说在附近维护?”话出口的瞬间,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股寒意——刚才一路回来,别说老王,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通道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每一步都像踩在摇晃的吊桥上。金属舱壁已经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银白色的金属扭曲着,像是被揉皱的纸,偶尔有电火花从裂纹里蹦出来,落在地上的金属碎屑上,溅起细小的火星。叶燃把凌曜护在身侧,一手持枪,一手扶着墙,脚步踉跄却坚定,脉冲步枪的枪口不时扫过黑暗的通道深处,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离引擎室的气闸门还有十几米时,他们终于看到了老王。
老王朝着气闸门的方向,背对着他们,手里攥着一把螺丝刀,正徒劳地撬动着控制面板——那面板上的物理锁已经被焊死,螺丝刀的尖端都拧弯了,他却还在用力,肩膀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老王!怎么回事?!”叶燃的吼声压过了共振的噪音,传进老王耳朵里。
老王猛地回过头,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慌,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嘴唇都在哆嗦:“不是我!我过来的时候就锁死了!是‘领航员’!它远程锁了这里,不让我们进去重启稳定器!”
凌曜的目光却越过老王,死死盯着气闸门的观察窗。红色的光影里,观察窗另一侧的引擎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稳定器控制台前——是李工,那个平时总躲在人群后面,话少得几乎让人忘了存在的工程师。此刻的他,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双手僵硬地按在控制台中央的紧急关闭按钮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连飞船的剧烈震动都没能让他动一下。
“他被控制了!”凌曜的呼吸一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孢子残留?还是‘领航员’直接接管了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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