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悬于巨木部落上空,却被参天古木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斑驳光点,洒在祭坛青黑色的石面上。祭坛中央,那株名为“心藤”的古老植物正虬结盘绕,深褐色的藤蔓上覆着一层细密的绒毛,流淌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晕,像是将月光揉碎了织进了脉络里。
叶燃赤着上身站在藤前,古铜色的皮肤被光点烙出深浅不一的印记,肩背肌肉因紧绷而线条凌厉,细密的汗珠顺着肩胛骨的弧度滑落,坠在石缝中悄无声息地蒸发。按照巨木部落的试炼规则,他需亲手握住心藤主茎,直面内心最深的恐惧,撑过一炷香的时间,才算通过这道通往太阳藤祝福的关卡。
凌曜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目光越过几个裹着兽皮的原住民,紧紧锁在叶燃的背影上。他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串用兽牙串成的手链——那是之前副本里叶燃替他挡下一击后,随手捡来给他做的“护身符”。此刻他的视线掠过叶燃紧绷的后颈,落在心藤周围流动的能量场上,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捕捉某种常人看不见的波动。
“心藤会映照试炼者的本心。”乌羽的声音在身旁轻轻响起,她手里握着一束晒干的香草,气息里带着草木的清苦,“只有心灵纯净又足够勇敢的人,才能让它敞开心脉,引太阳藤的祝福入体。”
叶燃像是听见了她的话,忽然回头,隔着人群朝凌曜的方向望来。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那双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放心”的弧度。凌曜的心莫名一松,刚要抬手示意,就见叶燃已经转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掌心毫不犹豫地覆上了那看似柔软、却隐隐透着力量的主茎。
就在掌心触到藤蔓的瞬间,叶燃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双眼骤然失去焦距,原本清亮的瞳孔蒙上一层白雾,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僵在原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乳白色的光晕泛起涟漪,隐约有细碎的声响从他身侧溢出——那是城市车流的喧嚣,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鸣,还有金属碰撞的巨响。
凌曜的心脏骤然收紧。他认得这声音,那是叶燃退役前那场车祸的阴影,是藏在他笑谈“不过是摔了一跤”背后,最不愿触碰的伤疤。他看见叶燃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掌心。可即便如此,叶燃的嘴角还是扯出一丝倔强的弧度,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硬生生用意志力扛着幻象的冲击。
围观的巨木部落族人里,有人发出低低的赞叹。狩猎队长巨石抱着臂膀站在最前排,他身材高大得像块移动的岩石,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旧疤,此刻却对着叶燃的方向冷哼一声,声音粗哑却带着几分认可:“外乡人,骨头倒挺硬。”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试炼会在叶燃的坚持下顺利结束,就连乌羽也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心藤的光晕毫无征兆地变了。温润的乳白色像是被墨汁浸染,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诡异的幽紫色,顺着藤蔓的脉络攀爬,瞬间蔓延了大半主茎。叶燃猛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摇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他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车祸现场,而是换成了一片浓稠的黑暗——凌曜被困在黑暗中央,无数黑色的阴影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身体,他朝着叶燃的方向伸出手,嘴唇翕动着像是在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阴影一点点吞噬他的轮廓。
“凌曜——!”叶燃下意识地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气息瞬间紊乱。幽紫色的光晕猛地暴涨,像是要顺着他的掌心钻进他的身体里。
“不对劲!”凌曜低喝一声,脚步一错就往前冲。他一直盯着能量波动,那瞬间的颜色变化和频率紊乱,绝不是正常试炼该有的反应,更像是一种外来的、带着恶意的精神入侵!
“站住!试炼中,外人不可干涉!”巨石横跨一步,巨大的身躯像堵墙般挡住凌曜的去路。他眼神凌厉,手按在腰间的石斧上,显然是铁了心要阻拦。
凌曜猛地抬头,眼神冷冽如刀,根本没看巨石,而是直接看向人群后方的酋长和乌羽。他语速极快,声音穿透嘈杂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这不是他的心魔!能量频率在235赫兹有异常峰值,带有强烈的‘侵蚀’特性,和太阳藤的生命频率完全相悖!这是外来的攻击!”
他伸手指向心藤根部,那里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暗色斑块,正微微蠕动着,像是附着在藤蔓上的寄生虫。“看那里!有东西在寄生它!”
乌羽的脸色瞬间大变,手里的香草掉在地上也没察觉,立刻快步上前查看。酋长站在原地没动,他年纪已大,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深邃得像古潭。他与凌曜对视一眼,从那双年轻却异常冷静的眼睛里,看到了毫无动摇的笃定与藏不住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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