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无言以对。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曾经雄心万丈,欲打造前所未有的地上仙朝,却最终发现自己不过是圣人棋盘上一颗比较显眼的棋子,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他的暴君面具之下,是一个提前看到结局、陷入绝望却仍在用自己方式做最后周旋的悲凉灵魂。
“或许……”穗安缓缓开口,“并非完全没有变数。”
帝辛挑眉看向她。
“封神榜需满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天道要的,是这个过程,是这些神位归位,维持天地秩序。
至于具体是谁填满了这些位置,只要符合‘规则’,或许并非没有操作的空间。”
穗安的目光变得幽深,“至少,可以让一些不该魂飞魄散的人,换一种方式存在。”
帝辛凝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实意图和可行性。
良久,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仙长似乎,也在下一盘自己的棋?”
“只是不想一些有趣的人,就此彻底沦为劫灰罢了。”穗安没有否认,“比如,渑池县的张奎夫妇,便是难得的将才与情深之人。”
帝辛目光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重新转向远方,挥了挥手,意兴阑珊道:
“寡人累了,仙长自便吧。这商朝上下,你看得上谁,若他们有那份造化,便随他们去吧。至于寡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淡漠,“就不劳仙长费心了。”
穗安悄悄取了一滴妲己的精血。
渑池县。
西岐大军兵临城下,战云密布,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姜子牙坐镇中军,杨戬、哪吒、雷震子、韦护等一众阐教三代精英尽出,势要拔除这颗钉在东进路上的硬钉子。
总兵府内,张奎与高兰英并肩而立,甲胄在身,神色凝重却无半分畏惧。
他们已知帝辛那近乎默许的态度,更知此战十死无生,但忠义二字刻入骨血,守土之责重于泰山,夫妻二人早已存了与城偕亡之心。
“夫人,今日恐是我夫妇二人最后一战了。”张奎握紧了手中长刀,声音沉毅。
高兰英嫣然一笑,毫无惧色,手中已扣住了太阳神针:“能与夫君同生共死,兰英无憾。只是,莫要让西岐小瞧了我渑池。”
战鼓擂响,厮杀震天。
张奎的地行术神出鬼没,时而从地下突袭,斩将夺旗,时而遁地躲避致命杀招,给西岐军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数次险些突袭到姜子牙近前。
杨戬开启天眼,方能勉强锁定其行踪,三尖两刃刀与之战得难解难分。
高兰英立于城头,太阳神针化作道道金光,专打人眼目,西岐将士多有被灼伤双眼,惨叫落马者。
哪吒的风火轮速度虽快,却也数次被那诡异金针逼得连连后退,火尖枪虽猛,一时竟也难以近身。
这场大战惨烈异常,渑池守军虽拼死抵抗,但在西岐绝对的实力和层出不穷的法宝面前,依旧节节败退。城墙破损,士卒死伤殆尽。
最终,杨戬以哮天犬干扰张奎地听之术,觅得一丝破绽,刀锋凌厉,将其逼出地面。
哪吒、韦护等人趁机合围,诸多法宝齐出,张奎纵有通天之能,也已是强弩之末,浑身浴血。
另一边,雷震子振动风雷翅,硬顶着数枚太阳金针的灼伤,黄金棍轰然砸落,破开了高兰英的防御。
金吒、木吒的遁龙桩、吴钩剑亦同时攻到。
眼看夫妻二人便要双双殒命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战场之上,异变陡生。
杨戬那本该绝杀的三尖两刃刀,在触及张奎脖颈的前一瞬,刀势微不可察地偏了半分,只是将其重重击飞,并未枭首。
哪吒的火尖枪在刺向高兰英心口时,枪尖的烈焰也莫名一滞,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一推,擦着她的肋下而过,只灼伤了战甲。
他眨了眨眼,撇撇嘴,像是默认了某种“意外”。
韦护的降魔杵、雷震子的黄金棍也仿佛在同一时刻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细微干扰,落点皆差了毫厘,未能立刻致命。
一直隐匿在战场边缘的穗安,终于出手。
她袖中一道清辉卷出,化作两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瞬间缠绕住重伤濒死的张奎和高兰英。
同时,她早已布置好的障眼法阵骤然发动,清光弥漫,暂时遮蔽了那片区域的景象。
“收!” 穗安低喝一声,清辉裹挟着张奎夫妇,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遁入地下,并非寻常土遁,而是直接融入了更深层的大地脉络,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待到清光散去,西岐众将只见原地空空如也,只留下几滩血迹和破碎的甲胄碎片。
“咦?人呢?”哪吒踩着风火轮四下张望,挠了挠头。
杨戬天眼扫视四方,眉头微皱,最终摇了摇头:“气息彻底消失了,想必是用了什么秘法遁走了罢。”他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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